柳柳唬得噤了声,假装什么也没说,低头只顾进食。
小叠冷冷地瞅过去,还是息事宁人为妙,并未作答。
“怎的这就怂包了?刚才不是说得很畅快吗?这会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没出息的小白脸……”
锅底大汉嗤笑,越说越得意。
小叠本不想多事,不过既然人家已经欺到头上,士可忍孰不可忍。
将碗“嘭”的重重扣在桌子上,霍然起身,疾声厉色:“这位客官是不是仗着人多力量大,专门来挑事?
小爷正好闲得慌,坚决奉陪到底。”小叠一脚踏在凳子上,摇着扇子,唇角勾出一抹冷笑。
桃蜜和柳柳骇得白了脸,身子抖啊抖,说不出一句话。
这可是穆苏的长公主,南武的太子妃,万一有什么闪失,她二人小命不保。
小厮唬得团团作揖,左右告饶,就差没下跪。
真要打起来,椅子凳子、碟儿杯儿盘儿可就得遭殃,万一出了人命,还得吃官司。
做生意最讲究的是活气生财。
“滚开,都是你这小兔崽子惹的祸。”
大汉挽袖赤膊,怒气填胸飞起一拳向小叠面门砸去,大有老子收拾不了你这小王八羔子,算是白活了的表情。
说时迟那时快,小叠侧身躲过,那人身子撞在桌沿上,霎时杯盘跌落在地,破碎发出的锐响轰然炸开,楼下客人齐刷刷往楼上瞧。
小叠啪地收拢折扇,抵住锅底大汉咽喉。 桃蜜和柳柳跳起缩在一旁,像惊惶的小兔子不知所措。
双方交上了手,眼瞧着一场打斗在所难免。
“各位爷,慢来慢来。”
人未到而声先至,紧跟着叠急的脚步声响起,楼梯口,冒出个俊俏的年轻男子,笑容满面。
一袭金纹乌衣,领口云白红紫叠复,平添几分鲜活的格律,后面跟着两位满脸虬髯的彪形大汉。
小叠瞧着甚是面熟,莫不成南武国还有认识的人?险险地从记忆中搜出一个人,叶开际?
去灵谷镇的路上碰见的一行商队。就是了,两个彪形大汉正是那随从中的人员。
小叠扇面用力,只那么轻轻一点,将锅底大汉推出,一个趔趄倒在同伴怀中。
一时惊惧万分,怎么也想不到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白脸,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小叠慢条斯理地摇着折扇,一副不自量力的轻蔑表情。锅底大汉红了脸,恼羞成怒,不可言喻地瞪着。
待要再次冲上去,却被他的同伴扯住。
叶开际紧着团团拱手赔不是:“各位客官,实在对不住,今日客多,人手不够,招待不周,请各位爷谅解,如有怠慢之处,请多多包涵。”
“哼!”锅底大汉愤然出声,“你们自己瞧瞧,一只破鸡让等了半个时辰。”
“哪有啊,不就三刻钟多一点嘛!”小厮委屈地辩解。
叶开际一个眼锋扫过去,小厮闭了嘴。
“凭什么,要先给这几个小白脸上菜,明明是咱们先到,几个小白脸得了便宜还卖乖,暗暗冷嘲热讽,骂爷闲得没事干,简直就是……仗势欺人。”
锅底大汉憋了半晌,说出个不太靠谱的词语。
“真是不讲理,还是男子汉吗?竟也学那市井混混扯起谎,一起上的菜好不好,别睁着眼睛说瞎话。”
小叠折扇慢摇,嘴角微撇,得理不饶人。
“我们在说话,你上来不问青红皂白,捡起半截就跑,也怪我们?”
“好了,都是本店的不是,让各位客官久等,这样吧!叫花鸡免单,权当送给几位客官品尝,看意下如何?”
为了息事宁人,都各自退让一步,瞧店家那阵仗也不是好欺的主。
原本锅底男就站不住脚,只不过性子冲了些,仗着人多势众,想先发制于人,岂知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自有强中手。
小叠本来冤得很,小厮上慢了菜关她们食客何事,就因为长得白净了些,竟被锅底男看不顺眼,欲拿来当出气筒。
不过得饶人处且饶人,有台阶就下,一味地钻牛角尖,不好!
“叶老板,”小叠浅浅一笑,双手揖礼。
“尘虚公子?”叶开际面露喜色,瞧着下人们正在打扫的一地稀碎,歉意道。
“既来到在下这粗陋之地,哪有如此待客之道,我这就吩咐下去,为公子重新摆一桌。”
两位虬髯大汉似乎也认出小叠,投来友好的目光。
桃蜜和柳柳哪见过这般阵势,从惊骇中回过神,心中仍惊魂不定,小叠若有个三长两短,她俩也别想活。
小叠站直了身,非常洒脱:“叶老板不必客气,我们已经用完饭,只是得劳烦洒扫。”
“哪里的话,是小店对不住公子,”叶开际无比真诚,“既然再次相遇,咱们也算是有缘,不如到茶室一叙。”
小叠当下掂量,在这人地生疏的异国他乡,多个朋友不是什么坏事。
叶开际常年经商,接触的人五湖四海,说他是个情报搜集中心也不为过。略一沉吟,道:“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后院茶室,竹清舍雅,鸟语花香,环境幽僻,是个品茶聊天的好去处。
花亭内重新摆上茶果,婢女斟上香茶。
小叠本就是商贾出身,以前帮着打理孟氏商行,与叶开际自然有共同的语言,两两相谈甚欢。
小叠谎称:“早就倾慕南武好风光,百姓生活富足悠闲,又盛产俊男美女。因此,来耶城一游,顺便考察商贸流通。”
言谈中得知,叶开际除了经营几家酒店,还有许多田产,大大小小的店面无数,开的药铺占耶城大半份额市场。
方才正在分店忙碌,听闻这边有事,便马不停蹄地赶过来。
自那次别后,便再也没到穆苏,用心做好本国产业,也少去行商的辛劳。
二人聊得十分投缘,人生难得一知己,叶开际盛情相邀小叠到叶府小住。
小叠自然不能应允,只推脱说有一个远房表亲乃皇室中人,有他照看就好,不便到宅邸叨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