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金瑶低垂着头跪在訾左涅洞府前,双腿早已麻木,眼神里全是空洞。
自从第一次鹊山秘境归来,她就隐隐感觉到师尊的态度有变,可是相比于宗门其它人的变化来说,可以说依然很好。
自己入宗这几年,师尊一直是高傲又和善的。
还一直说自己是福将,自己来了之后他的修为也一路顺畅,从元婴前期突破到中期。
那日从万剑山出来,自己只带了一柄普通的宝剑,甚至都没有剑灵。
师尊第一次对自己发了火,连见都没见,就命自己跪在洞府反省。
昨日各宗飞舟都走了,想必钱岁也跟着一同回去了。
如果可以的话,自己再也不想见到她。
既不想看到越来越好的她,也不愿回想那个不堪的自己。
只是,她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一个容器?一个通道?
洞府内传来訾左涅低沉的声音:“进来吧。”
沈金瑶艰难地站起来,双腿沉重似灌满了铅水,一点知觉都没有。
伸手蓄起灵力,在两腿委中处一点,酸痛麻木的感觉令她眉眼皱成一团。
但她不敢耽搁,咬牙用剑撑着一步步走进去。
訾左涅一如既往的霸气面容阴沉如水,看到沈金瑶走近,张口问道:“你可知错在何处?”
沈金瑶缓缓再次跪倒在地:“弟子未能取得龙吟凤鸣剑,有愧于师尊的教导和栽培,请师尊责罚。”
訾左涅眼中杀意一闪而过,闭了闭眼冷冷说道:“你错在未能取得宝剑只是其一,其二是为何没在万剑山击杀钱岁?”
沈金瑶吃惊地抬起头:“师尊……您并未让弟子……”
訾左涅打断她的话,说道:“她屡次断你前程,你还不想杀了她?天地间气运就这么多,你俩同命,她多了自然你的就少了。”
“弟子,弟子并未在万剑山里见过她,根本无从下手,而且……她现在实力在弟子之上……”
“废物!”訾左涅气急败坏地说:“你和小师兄二人就算杀不了她,至少也可以重伤之!若你们能伤她,她又如何能……”
“请问师尊,如何能什么?”
訾左涅自觉失言,顿了顿一挥袍袖:“现在你实力大减,今后你意欲如何?”
“弟子不甘心,这些年弟子日夜勤奋,不敢有一刻懈怠,而如今却被钱岁断了修行之路,弟子不甘心!”
“你想重回巅峰也并非全无可能,只是……”
沈金瑶拜了下去,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求师尊为弟子指点迷津。”
“寻常的功法已不适于你了,我这有一套和合鸳鸯剑法,倒是适合你炼,保证能在最短时间内提升你的实力。”
沈金瑶大喜过望,眼睛亮亮的说道:“弟子愿意,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弟子一定竭尽全力去练。”
一卷书册浮现在她面前。
“倒也不必你付出什么代价,只是这是需要有适合灵根的男修和你一起修炼,两人心意相通,才能事半功倍,佰涟是个不错的人选。”
沈金瑶脸色微微红润,接过书册,略带娇羞地低下头。
书册之中记载的功法需要两人灵根相合,修炼时互相以对方的灵力为引,相辅相成。
她想到肖佰涟平日里对自己的柔情蜜意,心中充满期待。
临走之时,訾左涅又说道:“佰涟比你修为高,你可服下九转轮回丹以弥补不足。”
“多谢师尊,弟子谨记在心。”
沈金瑶刚刚来到肖佰涟房前,门就打开了,像是早就知道她要来一般。
“不知师姐前来,所为何事?”
沈金瑶看着他晶亮的眼睛,心中略有疑惑,想了一路的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肖佰涟又重问了一遍。
用力按下心里的疑惑,沈金瑶把和合鸳鸯剑法说了,肖佰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师弟,在万剑山,你的眼睛为何会是那般?又怎么想到使用替身符呢?”还是没忍住,把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肖佰涟沉下脸色:“师姐如此问,可是在怀疑我?”
“不不不,你我相识多年,我怎会疑心师弟,只是……”
“枉我身受重伤之时,还想着用替身符陪你去万剑山,你竟然怀疑我?太让我失望了!”
“师弟,我……”
“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之前我杀过一个邪修,同时也被他法器所伤,沾染了些许黑气,但因为担心你的安危,才拼死使用替身符进的万剑山,却不想被误认成邪修,现在被反噬的内伤还没有好。”
“我不顾自己的伤势,一心只想着师姐的安危,没想到师姐竟然还在怀疑我,罢了罢了,原本就是我的错,师姐怎么会有错呢!”
肖佰涟虚弱地扶着门框,不时还捂着胸口咳嗽几声。
沈金瑶十分内疚,小师弟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又关怀备至,自己却还疑心于他。
拿出鹊山秘境得的九转轮回丹,不料肖佰涟摆摆手坚持不肯收。
“我的伤不碍事,丹药珍贵还是师姐服用,师姐平安我就心安了。”
沈金瑶羞涩地低下头,错过了他眼中闪过的不耐。
------------
山中无日月,世上已千年,三年过去。
钱岁结束闭关走出房门,就看到门外的传讯纸鹤已经挤满了小院。
她坐在院中,一张一张的拆着,嘴角噙着笑,这种被人记挂着的滋味真好。
“钱岁!”
“钱岁!”
小院外的声音由远及近,听起来既热闹又欢快。
门一打开,呼啦啦一群人挤了进来。
“唉,你踩我脚了。”
“别动,我手里拿着刚刚从膳堂拿的饭呢。”
“挤什么,我是师姐,让我先进。”
“钱师姐最想先看到我,你们别挡着!”
钱岁坐在院里的小桌前,双手托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真好,都在,真好。
自天剑宗回来之后,钱岁向掌门报告了在天剑宗的见闻,又将几块留影石奉上,就开始闭关了。
这几年,之前筑基和金丹期都没有厉害的心魔,还以为是自己体质特殊,没想到是在这里等她呢。
她在这场长达三年的心魔里,走了原书中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