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单枪匹马挑战马帮,一看就无恙!”
蒙面男子和数月前在顾家密室里见过时一样,
虽然面部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可许安随能感觉到他在笑,是有点小得意的那种笑。
“是荣王让你来的么?
荣王是不是收到消息了?
马帮里有北鞍细作,还有瑾王余孽,
他们明日准备去白头山河谷埋伏打劫军粮,
或许,或许还会背后插刀让荣王腹背受敌也说不定,
荣王可有什么对策?
要怎么做才能阻止军粮被劫,
你有带兵来么?
轻骑军应该脚程够快的吧,
来了多少人?
不必太多,
主力都要留给荣王。”
许安随如岁年爆竹一般噼里啪啦问了一通,
那蒙面男子指尖搓了搓鼻尖实在忍不住了竟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哎,你这人,怎么不回答,
你倒是快说说荣王要我们怎么配合,
现在杀出去还是怎么样?”
许安随眼里闪着金光。
她知道这黑衣人是荣王身边的人,
荣王及时得到情报,她有种劫后逢生的感觉,
猛的就全身充满了力气,
就算让她现在单挑整个马帮她都不带怕的。
蒙面男子微微弯下了腰,脸部靠近了许安随半分,
他清了清嗓子,道,
“荣王是有吩咐的,他让我转告你,不必紧张,稍安勿躁。”
那男子语气实在是轻松过分了,一旁的通儿怎么听都觉得有种调戏的味道。
通儿连忙上前挡在许安随身前仰着脖子瞪着眼睛,道,
“有事说事,别靠这么近。
你没看我阿姐为你们家主子的事这么急么,
你倒是个没心没肺的,等我见到荣王定要好好和他说道说道,
还纪律严明呢,我看也不过如此。
哼!”
蒙面男子后退了半步,笑笑不语。
他身后传来了一声哀叹,许安随和通儿这才发现他身后竟然还有一人,
而坐在墙角一副面若死灰般绝望的男子正是马帮那个空架子少帮主乔恩延。
“我不信,我不信,
马帮弟兄们都是有血有肉的汉子,
我不信他们会为了钱违背信义。”
乔恩延喃喃自语,样子颓然像个朽朽老者,
“他们只是受了北鞍奸细的蛊惑,
我这就召集所有人,
我要将教帮的邪恶嘴脸揭穿,
他们会明白事理的,我带他们弃暗投明。”
若说这个乔恩延也是可怜的,
他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被当成废物一样养着,难为他没失了心智,却是那个唯一留有初心的存在。
他怀念父亲,一直以父亲为榜样。
如今的马帮已经全然背弃了父亲在时立下的规矩和帮规,
父亲亲手创立的马帮却变成了助纣为虐的刽子手,
不仅滥杀无辜,劫财害命,
甚至通敌卖国,替那些乱臣贼子冲锋陷阵。
想到这里乔恩延只感觉胸口让人扯碎了一般疼痛。
“怎么办?父亲在天之灵定会伤透了心,都是我这个做儿子没用。”
乔恩延抓扯着自己的头,激动之余将墙面撞得咚咚直响,
他一把抱住了许安随的腿痛哭道,
“许家姐姐,你说我是不是特蠢啊。”
蒙面男子和通儿见状脸色骤然铁青,
二人几乎同时将乔恩延拉开,甚至异口同声道,
“有话说话,别拉拉扯扯的。”
乔恩延抹了一把鼻涕,不服分的踉跄起身。
“我身为马帮一份子断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爹一辈子的心血付之东流。”
他狠狠的泪水擦干,
“马帮的事情我来处理,你们赶紧离开这里。
这上面是我住的地方,我院中有马,且都是好马,我院子里的人也都是效忠我的,你们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和他们说。”
说罢乔恩延一个转身从旋转石门中冲了出去。
许安随再想去拉人便是再也拉不住,
追出去之时人已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见了踪影。
乔恩延对这里熟悉行走起来如鱼得水。
大家都觉得他太天真了,他把人性想得太简单了,浪子回头金不换只在浪子过不下去的时候,
如今马帮兄弟各个肥得流油,
日子不要过得太好,
谁会跟他回头是岸啊,
碰一鼻子灰不算,搞不好小命都得搭上。
“你还没回答我呢,荣王到底有这么计划?
我料定他们在这里藏了炸药,
咱们要不要去把那些炸药点了。”
………
蒙面男子汗颜,
“这丫头当真是虎啊,
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危险,
她难道就这么不怕死么!”
“你怎么又愣了,和你说话当真是费力,是想急死我不成么!”
许安随有些恼怒了,
她不明白荣王的亲信怎得如此散漫,
半天没说上一句有用的,
她都开始怀疑荣王到底如何带兵的,
若换成他的父亲,
这样踹一脚走不上一步的艮性子,
早被拖出去重打五十军棍了。
蒙面男子见许安随眉头紧簇的样子实在不敢再惹她生气。
男子一拱手回道,
“荣王让姑娘莫要管火药之事。
荣王已经安排好了,明日让他们去抢便是。
咱们只管找个地方暗中观察,荣王有猜想,只是还不确定,若那事是真的,可替姑娘报仇雪恨。”
每每听到荣王的事,
哪怕是书信,
哪怕是经人转述,
许安随总会莫名的心跳加速,一字一句的细细品味,生怕荒掉半个字的涵义。
好在歹荣王是有对策的,许安随依旧紧张却也多了些许的安慰,荣王是久经沙场的悍将什么场面没见过,他说不必管火药那便不管,信任是伙伴之间最基本的准则。
“那现在我们要去哪?那大伯不是说了从这可以出去的,相比上面有机关,咱们要不要现在就走?”
通儿左看看,右看看,
二人皆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几乎同一时间大步开来向地下宫殿的誓师大厅方向走去。
“干嘛去啊这是?”
通儿紧随其后。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变成哑巴了。”
通儿感觉自己被排挤了,他以为他和许安随的默契已经算是登峰造极了。
没成想这蒙面人和许安随甚至都没有眼神交流,
通儿瞬间就觉得自己不香了,心里嘀咕,
“这种大叔级别的男人最会花言巧语了。
我看他竟还不如股燕礼磊落呢,人家顾燕礼是明面的坏。
蒙面男子这种惯于故弄玄虚挑起胃口才最让人讨厌。”
许安随跟在蒙面男子身后,她注意观察他每一次交接处的选择。
“六!我们只要都选择带六字的入口进去最终就能走到地宫中央了对吧。”
蒙面男子回眸笑着点点头,
别问为什么蒙着面还能知道他在笑,这纯属许安随的感觉,
有些时候的喜悦不一定是眼角嘴角的弧度,那种全身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愉悦,才是真正的愉悦,做不得一丁点的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