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王寨在苗疆二十四部的中心位置。
蜀王接应的人早在密林深处等着楚昱恒和许安随的到来。
“参见王爷,王妃。”
阿达恭敬有礼行了个苗疆礼。
反应不妥,面色略有窘色。
楚昱恒无所谓的拍了拍阿达的肩膀,示意他无妨。
阿达眼神微顿,
稍稍放松,
未曾想荣王竟是个如此和善的人,不觉间又与之更亲近了几分。
“还要委屈王爷王妃换上苗人的服装。”
楚昱恒看了一眼许安随,
许安随点点头并无异议。
他们穿着大胜人的着装行走在苗疆的地界上实在太过显眼。
苗人对大胜人有敌意,
很有可能人还未见到苗王呢,中途便会横生出许多事端来。
楚昱恒和许安随随着阿达进了一间林间小屋。
阿达指了指竹榻上摆放整齐的衣物笑言道,
“衣物在此,劳烦王爷和王妃换下。
属下在门外守着,
时间来得及,
咱们日落之前走出这片林子即可。”
阿达退身出去,反手将竹门合上。
楚昱恒伏在窗边不停的向外张望,
“小七,你先换,我给你看着。”
许安随与素心师父曾经到过苗疆的。
对于这里的风俗或多或少有些了解。
过不多时,她便换好了一身苗家女的行装。
窄袖大领衫配上绣花百褶裙,脖子上挂了一圈硕大的银制项圈,头上则是顶着一顶重量颇为沉重的银制牛角帽。
还别说,
楚昱恒眯着眼环着胸靠在窗边一脸欣赏。
“咱们家小七穿什么都是国色天香。”
许安随羞赧的瞥瞪了楚昱恒一眼。
“王爷又贫,该你了,快换上吧。”
楚昱恒如何打扮也着实不像苗疆人。
南疆这片土地上的男子身材多为矮小精壮型的,皮肤偏黑,眉眼又特别深邃。
楚昱恒刚从匡北回来那会,皮肤颜色倒还算过关。
可京都实在养人,
刚不到一年,楚昱恒便被养回了原本那个白面书生的模样,
再加上他身材实在是伟岸,
站在人群中总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修长的四肢,再加上无法让人无视的气度,
楚昱恒即便穿上苗人的衣服也实在没有一点苗人的样子。
许安随忍不住咯咯咯的大笑,
因那衣服穿在楚昱恒身上显得实在是短小。
好似哪里来了个巨人,偷穿了小人国的衣服。
楚昱恒不在乎自己,却更在乎许安随。
他上下看了半晌直摇头。
“不行不行,
你这长相太招摇了,
很容易被苗人看对眼。
我得想办法把你弄丑一点。”
楚昱恒四下里张望,没什么东西可用,
只能抹了一把地上的土,一左一右蹭到许安随的脸颊上。
“这回总行了吧。”
许安随撇着嘴看他。
楚昱恒不是很满意,
他的王妃就算一脸污泥,看上去也实在招人稀罕的很。
“行吧,先这样吧,你时刻要跟在我的身边,不许离开我半步。
有谁胆敢多看你两眼,我就戳瞎他的眼。”
三人话不多说直接上路,
月落之前到了苗王寨的边寨村落中落脚休整。
临近客栈之前,三人看到了几辆牛车缓缓驶离跟前。
那牛车上有一个笼子一样的四方形的东西,上面盖着黑布。
风微微一扫,卷起来一角,
许安随瞧得清楚,那里面装着的是人,是女人。
阿达附耳道,
“人牙子把从大胜抓来的女子卖到苗疆来了。”
楚昱恒和许安随同时黑脸,
觉得极为丢脸,更多的是心寒。
楚昱恒从阿达口中了解到了许多关于苗疆二十四部的事情。
阿达道,
“苗王年事已高,很多事力不从心。
他有意将位置传给他的小儿子离共,可其中的十部首领好像不太服气。
正等着老苗王归西,好来个篡权呢。”
楚昱恒若有所思,
“那十部之中可有个名唤江孜的人?”
阿达惊讶的点点头。
“江孜老爷是老苗王的弟弟。
此人在苗疆中地位极高,势力也很庞大,完全不逊于老苗王。
这次与北鞍人联手进犯大胜,就是江孜逼迫老苗王下的命令。
他虽然只是一部的首领,但剩下那九个首领都是他提拔上来的人,也都听他的。
老苗王不想在苗疆内部再起战火,
很多事都忍着江孜,
苗王也很想除掉江孜,只可惜手下办事不利,不但没成功,还害得自己的亲儿子接连死了好几个。”
阿达回房休息去了。
楚昱恒和许安随躺在硬邦邦的竹床上始终无法入眠。
“王爷.”
楚昱恒一啧,
“叫我彦之。”
“好吧好吧,彦之。”
许安随拗不过他,只好先这样叫。
“彦之有意想和苗王交好。那必定要有一些能让苗王心动的理由才能说服他。”
“彦之说的开通边境互市,让两国子民可以通过贸易加强友好关系的主意甚好。
苗疆民风闭塞,百姓生活还处于很原始化的阶段。
不说别的,
单说医药这一块,
苗医好巫蛊,确实偶尔能创造些奇迹。
可苗医数量极少,普通老百姓生病多数靠他们祖辈传下来的土方法,活下来的机会太小,一些寻常见的小病都能轻易击垮他们。
若咱们可以草药换他们满山遍野的青钱柳,梅子,以及他们生产的贡米等等,
两国互通所需,物资共享,
边境人民安居乐业,便可止兵戈于安泰之下。”
楚昱恒转身将许安随抱在怀里。
“知我者莫若小七也,小七所言,正是我所想。
以武止战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劳民伤财,没有一方在战争中是真正胜利的一方。”
许安随道,
“苗王不好战,这是极好的信号。
咱们去和苗王谈判,好歹也要弄个投名状。”
“江孜!”
夫妻二人异口同声,目光迥然的看着彼此。
“江孜是蛇头,
除掉他,蛇窝群龙无首,剩下那九部,自然不攻自破。”
楚昱恒点点头,对于许安随的想法很是赞同。
“可江孜不好接近,警觉性又强。
苗王想杀他几次都没能成功,咱们又有什么好办法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他呢?”
许安随捏了捏楚昱恒的鼻子,
“阿达不是说了么,江孜有一个很大的恶习,便是好色。
他看腻了苗疆女子,将黑手总要伸向咱们大胜女子。
人贩子的买卖没少做到苗疆来,
刚刚咱不是都瞧见了么,
那一批女子都是要送去江孜部落的。
我.....”
楚昱恒即刻以一吻堵住了许安随的嘴,
“你给我打住,不行,你休想。”
许安随眨了眨满眼钦佩的大眼睛。
她很开心他们夫妻俩始终保持着这样的默契,
只是这种默契有时候也很烦人啊,话都不让人说完,默契太过了呀。
“你让我亲手把我的娘子送到别人的床上,
你想什么呢,脑子坏掉了不成。”
楚昱恒狠狠弹了许安随的脑壳,
许安随也不甘示弱,狠狠咬了楚昱恒一臂。
“事急从权,王爷怎得没有大局观。
这是刺杀江孜还边境和平的最便捷,也是最好的机会,
我不过牺牲小小色相,
王爷此刻倒是局气起来了,不顾边疆万千百姓性命啦?”
“不行,不行,我宁愿硬闯,以咱俩的武功加上冷冷,想必刺杀个江孜应该问题不大。”
“你怎么知道冷冷也跟来了?”许安随诧异的问。
这不是重点,楚昱恒不多说,
只捧着许安随的脸颊再三警告许安随打消这个念头,刺杀的事情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
那要多长时间啊?
机会稍纵即逝,怎可停在原地等他们啊。
许安随口头上答应,好好好。
数到三,
楚昱恒头一歪,便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许安随将楚昱恒的头摆正,为他盖好了被子,
他又再三嘱咐了阿达一二,
便连夜追着那几辆牛车而去,一路被运到了江孜的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