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上的挂钟滴滴答答走个不停。
教授一直蹲在那个说自己叫作尹芮的长发青年身边。
他一眨不眨的盯着挂钟,也不知道是在期待时间走的快些,结束和尹芮待在一起的时光。
还是期待时间走慢些,想多和尹芮待一阵。
十分钟后,教授用余光瞥向身边的青年。
他的心怦怦跳着,像是无头的苍蝇一般在心房里乱窜。
青年紧闭双眼,长长的、黑而翘的眼睫毛像是一只羽翼精致的蝴蝶一般,落在青年白玉无瑕的脸颊上。
教授见他闭眼,胆子稍微大了些,不再拿余光看他。
他直勾勾的,如同观赏一件珍贵的艺术品那样端详着青年。
他的目光从青年玫瑰花一般红润的唇瓣划过,落在他受伤的那条手臂上。
像是被某种大型猛兽撕扯下来的痕迹。
连同那件黑色的,风格怪异的长裙上衣也被撕成布条。
他看见那片白皙皮肤上的伤口,正一点点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教授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就像是某种软体动物蠕动的身体,受伤处的肌肤一点点黏合起来。
这完全超出了自身认知。
忽然,实验室的门把手响起声音。
有人要进来。
教授慌张的想要寻找一个藏人的好地方,却在转头那瞬间,身旁的长发青年不见了踪影。
像是瞬间消失一般。
门被打开,是导师来叫他去吃饭。
对方在看见窗台上刺目的鲜血时被吓了一跳。
“小明?你没事吧?怎么出了这么多血?”
导师扫过一眼操作台,看见失败的实验,以为是自己学生做实验失误了一时想不开。
他连忙走过来想要检查教授受伤的地方。
却被他搪塞过去。
教授将窗台上鲜红的血液收集起来,放进恒温箱中,这才在导师不解的催促下走出了实验室。
吃饭时,导师看着完好无损的学生,担忧道,“小明啊,那老些血是你流的鼻血?”
知道自己搪塞不过去的教授心虚的点点头。
“咱去做个体检吧。”导师认真看向他。
没办法推脱,教授只好跟着导师去做了一个全身检查。
他心中想的只是走个过场,没曾想在自己拿到体检单的时候,第一次觉得天塌了。
癌症,晚期。
教授没有将体检单给导师看,只是强笑着说只是前段时间太累了。
他支开旁人,独自坐在那间熟悉的实验室。
从早到晚,一坐就是一天。
挡光板被他升起,太阳东升西落,他却再也没有见到那天的神明。
自己死了之后,是不是就能去到天堂。
或许会在天堂,再次看见那个拨动自己心弦的神明。
电话响起,教授拿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是自己前段时间刚从监狱里出来的弟弟。
他有些烦躁的挂断,想也不想就能知道,是来找他要钱的。
那个无恶不作的弟弟,为什么得癌症的不是他?
教授扭曲的想。
手机再一次响起,这一次不是电话,是弟弟发来的短信。
短信附带着一张照片,是两人的父母。
教授的父母只是普通农民,照片上的两人面容苍老,脸上沟壑纵横。
短信上说:哥,你不是那什么科研人员吗,我知道你有钱,弟弟刚出狱也不想为难爸妈,你看着给吧。
教授用力握紧手机,咬牙切齿的打下三个字:别乱来。
他知道这个禽兽弟弟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有可能做出来。
以防万一,他将自己手上所有的积蓄都转给了他。
月亮在夜空中悄然升起,月光从窗台洒落实验室。
他再一次扭曲的质问神明,“为什么会是我?
为什么会是我!
我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我从来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的研究项目拯救了很多人!
为什么是我……”
他哭泣着,将额头抵在操作台上。
在这一番动作下,手边的恒温箱掉落在地,一管鲜红的血液滚落出来。
教授抬头,捡起试管,他将试管放在月光之下。
那些血液闪着粼粼细光。
像是流银一般。
或许,或许这是神赐予我的机会?
教授想着,破涕而笑,要是像神一样拥有强大的治愈力,或许癌症也并非不治之症。
那些被癌细胞杀死的正常细胞得以恢复,当有一天,细胞恢复的速度大于被杀死的速度。
癌症或许真的会被治愈。
(ps:作者瞎掰的,并无科学依据。)
他双手捧着那管血液,虔诚地跪在地上。
就这样,教授开始了自己的研究。
一开始并没有人相信他,就连他最尊敬的导师也觉得他在空想。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教授发表了一些举世瞩目的论文,那些违背科学的理论,一次次在他的实验中成为现实。
创新派将他视作教父,保守派觉得他是作假哗众取宠。
在进行到关键节点时,教授却为寻找实验品犯了难。
他的每一份药剂都无比可贵,那些都是神明留下来的血液所作成。
只有最完美,最符合标准的实验品,才有机会使用这神明赏赐的药剂。
电话声再次将他从思绪中拉走。
是导师的家人打来的,他们说导师得了癌症,已时日无多。
像是醍醐灌顶一般,教授忽然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他在去看望导师的时候悄悄带上了自己的药剂,趁着独处之际将药剂注射进导师身体里。
他看着导师浑浊的双眼难以置信的睁大,里面包含着对他的失望和害怕。
然后,短短的十分钟内。
教授看到了自己一辈子无法忘记的画面。
导师身上因为衰老而堆起来的褶皱一点点被撑开,在苍老的皮肤下有着新生的、雪白的皮肉正在生长。
它们慢慢从皮下顶出来,代替原本老化的皮肤。
导师躺在床上,死死瞪着天花板,他现在年轻了整整五十岁。
变成了二十岁的青壮年。
教授眼里闪着疯狂的兴奋,但这样的变化不到十分钟。
那些新生的皮肤,像是干枯的玫瑰一般,缩水、变皱。
导师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一切都像是一闪即逝的神迹一般。
只剩下病床上形如枯槁的老头,他死死瞪着眼睛,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