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淮出了铁笼,站在室内环顾四周。
脸上是抑制不住的震惊。
这里的一切都是腐朽又罪恶的。
最醒目的,是整整一面墙上挂着的各式各样的道具。
有的生锈了,有的沾着血污和不知名的污渍。
安淮皱眉,她想象不到那些像是刑具的东西用在人的身上会有什么反应。
尹朝拍拍铁笼,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安淮回神,走近铁笼,举起手枪对准铁锁。
“等一下。”尹朝制止了她,然后指向另一边,“那里有钥匙……”
安淮转头,眨眨眼,手上却毅然决然的开了枪。
尹朝来不及捂耳朵,只感觉自己的耳膜都快被震碎。
他拍掉散落在身上的碎铁屑,钻出铁笼后一脸的无语。
“有点过于野蛮了。”
尹朝评价。
安淮咧嘴一笑,看起来没什么心眼的样子,得意道,“我可是学校远近闻名的神枪手!”
说罢,她转身看向另外一边的铁笼,大美被关在里面。
但她好像还在沉睡,刚才的两声枪响十分响亮,一般人早已悠悠转醒。
大美很明显昏睡的不正常。
趁着安淮愣神的这一会儿功夫,尹朝已经去身后将那串钥匙拿了过来。
他一把一把试完,找到正确的钥匙,然后将大美抱了出来。
“她怎么了?被人下了迷药?”
安淮问。
尹朝将大美放在一处干净的角落。
经历了这么多科学所不能解释的事件,安淮还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他看了眼四周,每个笼子里都关着昏睡的人,这和刚刚中年男人视频中的情况有所不同。
“这里就是‘仓库’?”见尹朝不回答她刚刚的问题,安淮识趣的换了一个话题。
“没错,这里就是‘仓库’,这里也是猪头人所说的心境。”
他回。
安淮皱起眉头,尹朝知道她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些。
忽然,嘻嘻嘻的笑声从面前传来。
那笑声好像就在两人身边。
尹朝看向地上躺着的大美,他蹲下身,将大美扶起。
果然,一个四肢扭曲肤色苍白的婴儿正伏在她背上。
安淮吓了一跳,“又是这东西!”
下意识的,安淮将手枪口对准了鬼婴。
她本是没有打算开枪的,毕竟鬼婴距离大美太过近,这样的距离,极有可能误伤大美。
两人并没有来得及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却见鬼婴哇哇哇的哭了起来。
哭声尖细,仿佛带着天大的冤屈。
尹朝疑惑撇嘴,心道这小鬼还挺粘人。
他蹲下身,伸出手将鬼婴捏着脚提了起来。
为了避免它之后再捣乱,杀了它最好。
尹朝双眸逐渐泛红,手上也逐渐用力,鬼婴像是被掐住喉咙一般不停地晃动四肢挣扎着。
忽然,尹朝注意到大美躺着的那块墙角。
干净的地面和其余地方格格不入,就好像是有人刻意打扫。
尹朝将视线转向面前的鬼婴,它发育并不完全。
和他在网上看过的刚出生的婴儿相比,要畸形、瘦弱的多。
就好像从刚出生就是一个死胎,或者,他根本没有出生。
第一次在废弃酒楼见到这个鬼婴时,它好像也没有伤害大美,只是捉弄了她一下。
第二次,是在大堂杀死雨佳,但那也不能全是鬼婴的问题。
她自己作死的程度达到了百分之八十,另外那百分之二十他和鬼婴各占一半。
尹朝渐渐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鬼婴得了空,一溜烟溜到了墙角。
它瑟瑟发抖的蜷缩在那个角落,像是一只害怕的小兽。
“它……这是怎么了?”安淮问。
尹朝若有所思,“可能这个角落是它的家。”
安淮满脸的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人,哦,不对,怎么会有鬼拿墙角当家?”
尹朝转过头,直直盯着她,“它都是鬼了,你还用人的想法定义它?”
被莫名攻击了的安淮一脸无辜,但她不敢反驳。
余光中瞥见鬼婴也在不停侧头看向自己。
安淮彻底服了。
尹朝走到“仓库”门前,那扇黑色的铁门并没有上锁,他轻轻一推就打开了。
外面是一条漆黑的走廊,没有窗户也没有灯亮起,暗无天日的样子很像是在心雅幻境中看到的底下楼层。
安静的空间中,有着什么东西奔跑的脚步声。
“四脚着地奔跑。”
安淮侧耳倾听。
从脚步声她能判断出来人的身高体型,从身高体型中又能判断出性别。
这毫无科学依据,尹朝心想。
但是安淮在之前光听脚步声确实判断出了雨佳的身形和性别。
这很没有科学依据。
“不对劲……”
安淮恐惧的看着漆黑的走廊深处。
“四脚着地……是动物的奔跑姿势……但是,我的听觉告诉我,这是个人,是个女人……”
她后退两步,将尹朝拽进屋中,然后将黑色的铁门关上。
安淮四处观察,想要找些什么东西将门堵住。
尹朝拍拍她肩膀,拿出了灯台。
将血液滴上灯台之后,火红的烛光亮起。
这是安淮第一次见尹朝点亮烛台的过程,她喃喃,“这不科学……”
尹朝撇撇嘴,没有说话。
和安淮解释这些,比和雾山疗养院的大爷聊天还困难。
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黑色的铁门外。
两人将大美也搬到了一起,她们并没有选择再霸占鬼婴的“房子”,而是转换了一个地方。
但也离鬼婴所在的角落不远。
小家伙还在小声的哭泣着,它的声音比一般婴儿的要尖细一些,少了一些洪亮,但是听久了,也会觉得心软。
幼崽总是会让人多生出几分怜悯,即使是鬼的幼崽。
紧接着,指甲抓挠铁门的声音让清醒的两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门外用四肢行走的女人在用指甲抓门。
鬼婴听见声音,哭声骤然放大。
门外的女人终于停下抓挠,选择撞破了铁门。
坚固的铁门在她面前像是一层窗户纸那么薄。
一个披头散发,四肢粗壮的像是某种爬行动物的“女人”出现在两人面前。
它满脸的烂疮,眼睛一只被挖掉,只剩下一个鲜红的血窟窿,另外一只眼睛竟然也长了烂疮。
黄色的脓包高高拱起,仿佛轻轻一碰,里面的脓液就会破开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