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暗暗咬牙。
从前只要她找上门,侯爷都会主动帮忙,而这次,却让她去见侯夫人。
定是侯夫人在侯爷耳边吹了枕边风,才让侯爷对她生分至此。
她低着头,期期艾艾开口:“这两日,侯府送来桂花巷的冰块少了一半,我想,是不是那天夫人误会了我和侯爷有什么,所以夫人才这般……”
“我夫人没这么狭隘。”
李随风淡然扔出这句。
接下来他本想吩咐管家,多给甄氏一些冰块也无妨,可他忽然想到了方才喝下去的那杯奶茶。
月娘辛辛苦苦持家,四处节流,他却把月娘省下来的东西,慷慨拿出去给外人。
这合适吗?
“侯府入不敷出,最近在开源节流。”李随风顿了顿道,“我们侯府的用冰量也都减半了,并非故意苛待嫂子。”
甄氏根本就不信。
襄阳侯府李家,祖上是大官,曾祖救了先帝,因此被封侯,这样一个百年大家族,不知道累积了多少财富,怎么可能开始省银子?
不过就是诓她一个寡妇的借口罢了。
“是,是我唐突了。”
甄氏不敢再冒进。
她必须得蛰伏,让侯夫人放松警惕,然后再想法子引侯爷去桂花巷。
次日,李知月起床后,开始清点账上的银钱。
原来账上还剩四千两,仆妇们上交两千多,赢回大哥的赌资一千多,扣除这几天花掉的,再留一些侯府日常所需,能动用的银子大约有三千两,做奶茶生意足够了。
她将事情一桩桩吩咐下去。
“去窑厂订一批杯盏,比正常杯子略大一些,三天内必须交货。”
“茶叶很重要,必须是上好的龙井茶。”
“再就是羊奶,消耗大,要有稳定的供应……”
李青松开口道:“回大小姐,羊奶不易储存,奶场的奶都有定数,要买那么多量,只能高价去收。”
李知月问:“高价是多高?”
“市面上,一升奶的价格是三百到四百文。”李青松道,“我们忽然大量收购,至少得出五百文。”
李知月在心里迅速算了笔账,按照一杯奶茶两百毫升来计算,茶奶比例八二,那么一升奶能做大概二十余杯,算起来,也没溢价多少。
她点头:“就按这个价格,先订半斛,三天后送到茶楼。”
一斛等于五万毫升,半斛可以做五六百杯奶茶,第一天准备这么多应该够了。
接下来,就是安排人手了。
侯府这个茶楼,十几年前开始经营,最早生意还行,后来京中茶馆越来越多,人家花样百出,而侯府的茶楼没有精心打理,便渐渐落了下风,一天下来都赚不到一百文钱,目前只有一个掌柜,一个小二,估摸着再这么下去,侯府会直接卖了这个铺子。
李知月开口道:“墨玉,让我院子的所有人都过来。”
她是侯府小姐,身边一二三等丫头各四个,除此之外,还有四个婆子,人多事少,这些丫环婆子们,有时候就坐在角落里嗑瓜子,清闲得很,是时候给她们找点事儿做了。
一群人惴惴不安的走进来。
前两天大小姐给了所有管事一个下马威,她们都亲眼见证,生怕这把火烧到自个身上来了。
李知月还来不及说话,门口的小厮就冲进了院子:“大小姐,薛秀才来了。”
她一脸懵:“哪个薛秀才?”
小厮忙道:“大小姐不是吩咐小的,只要薛秀才来了,就第一时间来汇报么?”
轰!
李知月的脑袋炸了。
从穿过来到现在,每天东忙西折腾,她居然把这个姓薛的狗东西给忘了。
大概是半年前或者更早,原身和薛秀才结识,薛秀才有学问,能言善道,原身就这样坠进了爱河,薛秀才也表明了心意,打算等高中后,便向侯府提亲求娶。
事情发展到这里倒也不离谱,毕竟郎有情妾有意,不失为一段好姻缘。
可是这薛秀才考上举人,紧接着成为进士后,便一脚将原身给踹了,转头传来了和公爷之女定亲的消息。
原身供了薛秀才一年,大把大把银子花出去,连个响儿都没听见,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当原身准备找上门去之时,薛秀才却提前一步,将原身写给他的情书寄给了老侯爷,讹走侯府一大箱珍宝,老侯爷也因此被气病了。
没过多久,侯府落败被抄家流放,那时,薛秀才还落井下石……
想到这里,李知月迅速起身,朝内室冲去。
她凭记忆,将原身最宝贝的小匣子抱出来打开,果然,里面躺着薛秀才写来的十几封信,她立马拆开看了一眼。
顿时两眼一黑。
不都说古代人封建含蓄吗,这尺度也太大了!要是传出去,原身真就没法做人了!难怪原书中老侯爷心甘情愿被讹走一大箱金银珠宝!
现在当务之急,是得把原身写给秀才的情书拿回来!
她起身吩咐:“墨玉,把这玩意藏好。”
万一薛秀才不老实,那她就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走到院子里,看向自己的奶妈袁婆子,开口道:“奶娘,你跟我出去一趟。”
袁婆子养尊处优,身形格外粗壮,手臂比李知月的大腿都要粗,看起来就令人发憷。
走到府外,一名男子站在石狮子边上,正是薛岭,他穿着一身暗青色的长衫,手里拿着一本书,看起来是个正派的读书人,只有李知月这玩意有多恶心人。
“李小姐。”
薛岭拱手行礼,端的那叫一个斯文。
李知月挤出笑容:“还有不到三个月就秋试了,薛公子怎的有时间来侯府,是笔墨纸砚不够用了吗?”
“非也。”薛岭开口,“我听说长公主要办宴会,京城有头有脸的读书人都会前去,我、我也想去以文会友,可我这个身份,哎——”
他的意图都摆在脸上了,却只是重重的叹口气,明显是想让李知月主动提出帮助,这样就不会让自己落了下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