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之一手按住男子。
另一只手以极快的速度,从男子腰间摸出了一张用来包药粉的纸。
那男子顿时面如死灰。
围观人群顿时哗然。
“居然是他自己给自己下药?”
“嗤,故意给李氏茶轩泼脏水,想讹诈一笔医药费呢。”
“啧啧,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还好李小姐聪明,没有被这人给忽悠!”
李知月弯起唇角:“大魏国律法,下毒害人性命者,人证物证俱全,判,秋后斩首!”
男子大声辩驳:“我没有谋害别人!”
“你在李氏茶轩茶杯里下毒,就是谋财害命!”李知月眸色冷厉,“若你供出幕后指使,你便只算是帮凶,那就不会被判斩首了,怎么选,我只给你三个数的时间思考。”
“一!”
“二!”
第二个数刚落音。
那男子就大声道:“我说,我说,是他,是他给我了五两银子,让我办这件事,我是无辜的!”
他朝人群中指去,站在那块的人连忙散开。
最后,只有一个中年男子站在原地。
“是他?”
“我认识他,姜氏茶楼的刁掌柜!”
“不是吧,居然是姜氏找人陷害李氏,太狠毒了!”
“胡扯!一派胡言!”刁掌柜气的脖子都红了,“这是污蔑!是诬陷!跟我们姜氏没有任何关系!”
他后悔了。
就不该随便找个人来闹事。
应该找个知根知底的,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姜氏的人过来。
大庭广众之下,他被指认,真是里子面子全丢光了。
他一甩袖子:“反正和姜氏没关系!”
他大步就要离开。
忽然,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抬头看去,对上了一双湛黑的眼眸。
他是宣平侯府姜家的人,之前宣平侯府办宴会,他接待过客人,自然认识眼前的人,是大理寺卿,程大人!
他的双腿顿时一软。
程长宴声音如寒冰:“此事与姜氏有没有关系,大理寺查一番就知道了。”
在场之人全都惊呆了。
大理寺是三司法之一,也就是三堂会审之中的一个,一般只负责审核案件,并调查一些复杂恶性的刑事案件。
这等民事纠纷,一般来说,是由顺天府衙门处理。
大理寺却直接伸手。
程长宴身后的赵少卿走上前,抬起脚就将刁掌柜踹在了地上,另一只手拎起那名假装腹痛的男子,将两个人绑在了一起,扯起绳索冷冷道:“京城要是人人学你们这种手段,那家家铺子都别开了!”
刁掌柜崩溃大叫:“这个人胡乱攀咬,跟我没关系!”
另一男子也跟着大叫:“是他指使我诬陷李氏茶轩,我是无辜的,求大人放了我……”
赵少卿一脚踹过去:“再嚎,我把臭袜子塞你们嘴里!”
二人瞬间闭嘴了。
李知月:“……”
上回见赵少卿,是替程长宴转交那幅字,端的是一位斯文儒雅的文官。
没想到,行事竟这般粗暴。
见李知月盯着赵少卿,程长宴淡淡咳了一声。
她回过神来,笑着道:“程大人怎么有空来茶楼,快请上座。”
程长宴迈步而入。
李知月领着他进了后面的雅间。
后头有假山流水,用屏风绿植隔成了数个雅间,专供达官贵人。
“程大人喝什么,我们今儿上了新品,浮生半日。”
“珍珠奶茶。”
李知月想起上次,他喝珍珠奶茶时,给人一种莫名的故事感,也不知道到底经历了什么。
不多时,珍珠奶茶就上来了。
她笑着道:“程大人给我送来的那两个人,真是派上了大用场。”
程长宴喝了一口奶茶,抬起头:“怎么说?”
季家兄弟虽然是程家人,是他的死士,但人给了襄阳侯府,那便是侯府的人,他只在最开始交代过那二人,凡事以李小姐的安全为先,此后,不会再过问任何事,所以,季家兄弟在侯府具体是做什么,他并不知道。
“季安之给我驾车,晚些回去,我爹娘也不会担心。”李知月开口,“季来之则是在侯府教人习武,我每天黎明会跟着学一个时辰,还别说,自从开始学武之后,感觉自己身体好多了。”
程长宴手指一顿:“季来之教你习武?”
李知月点头:“等闲下来了,我打算再让他教我骑马。”
骑马这件事早该安排起来,但她实在是太忙了,现在忙的连早上睡懒觉的时间都没了,哎。
程长宴眉心皱起。
季来之一个粗汉子,能教娇滴滴的大小姐习武骑马?
脑中浮现出那样的场面……不知为何,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
在大脑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他就脱口而出:“李小姐,不如我来教你。”
他说完,愣住了。
李知月,也愣住了。
大理寺卿,这可不是个闲职,可以说是忙得飞起。
这人,有空教她?
啊,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为什么要花时间教她?
二人正默然无语。
红玉站在雅间外头喊了一声:“大小姐,账上有点问题,奴婢能进来吗?”
李知月忙道:“进来。”
红玉之前接受了高强度培训,还在第一家李氏茶轩历练了好几天,今天是第一天正式上岗,她万分不敢懈怠,账目稍微有点点对不上,她就慌了,连忙过来找大小姐处理。
李知月拿起账本扫了扫:“是这里,你把小数点标错了,别看只是一个点,但影响非常大,如果日后再出现这样的问题,你的位置我会直接换人。”
红玉神情肃然:“是,大小姐!”
在小姐身边,她是一等大丫头,但每天做的都是端茶倒水的活儿,日复一日。
而现在,她是账房,代表着小姐管理偌大的铺子,无数钱财从手中过,她感觉自己压力大,责任也大,同时,好像也发现了更多属于自己的价值。
她很喜欢现在的忙碌。
红玉拿起账本,福了福身,准备离开。
这时,程长宴的眸光扫了过去,他湛黑的瞳孔突然一阵紧缩。
他伸出手,声音忽然变得沙哑:“这个账本,能让我看一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