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真实地触碰到了眼前的人权至龙却依旧有种在做梦的不真实感。
许伊颂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自己,可他又不说话,许伊颂被盯得有些不自在,问:“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我只是不敢相信这居然是真的。”不敢相信她真的就这么醒来了,毫无征兆的。虽然他一直掩饰的很好,但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那种对未知的担忧以及她可能永远也醒不来的恐惧就像慢性毒药一点点侵蚀消磨着他的心。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击打在了许伊颂的心上。
她甚至都没敢抬头看他,因为她怕自己在看到他时好不容易控制住的眼泪会再次掉下来。
可哪怕是这样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大颗大颗,无声地砸在手背上。
权至龙此时看不清许伊颂脸上的表情,可他看到了那一朵朵掉落绽开的泪花。他听到许伊颂对着他说:“对不起。”
可是她哪有什么该说对不起的呢?
他确实承受了压力,也经历了担惊受怕,可这些许伊颂也同样经历着。而且真正受苦的是她啊。
权至龙抬起许伊颂的脸,指腹轻轻擦过她的脸颊,带走了冰凉的眼泪。他的眼中亦闪烁着泪光,里面喜悦与心疼交织,“我们说好不讲这种话的。”
说完他凑上去亲了亲许伊颂的眼睛继续说道:“wuli伊颂啊真的很棒,你答应我的都做到了,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我只是太高兴了。”
因为高兴所以才会流泪,所以别说对不起。
“我…”许伊颂咬了咬唇想止住泪,可偏偏在这样的温柔里她更想哭了。她哽咽着点点头说:“我做了好长好长一个梦,我…梦里没有你,但是我记得回家的路。”所以她回来了。
“嗯,所以说我们伊颂真的很棒。”权至龙抱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许伊颂,轻轻地一遍又一遍抚摸着她的头安抚她。
许伊颂哭了很久,像是要将这么久以来所有的恐惧和愧疚都哭出来一样。
她昏迷的时候很多人都带着忧虑在期盼着她的醒来,而被困在另一个世界的许伊颂又何尝不是恐惧的呢?那时的她失去了记忆,可偏偏她又有所感地意识到了世界的虚假。
那一刻她就和突然发现自己的世界是一场骗局时的楚门一样,对周围的一切怀疑着、恐惧着,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是否真实。
她贪念着和黎许的重逢,可她更渴望真实。
直到梦里那一句句模糊的呼唤,还有那双带着思念的双眼。
那是回家的方向。
“你就是我的锚点。”这句许伊颂曾经闲聊时对权至龙说过的情话这一刻变成了现实。他真的成为了她在迷途里找到家的方向的钥匙。
许伊颂哭了很久,都哭得有些脱水了,但是哭出来以后她的心情变得格外好。
虽然从醒来开始许伊颂为了安慰家人一直表现得云淡风轻,甚至说话的时候还特意和李景文开了几句玩笑。但实际上长久的昏迷加上两段完全不同的记忆和情感交织在一起给许伊颂的情绪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独自一人的迷茫无助、对黎许的不舍、对家人与爱人的愧疚……一切的一切都成了情绪负担压在许伊颂的心头。
而如今这些情绪在一场痛哭里得到了释放,那些缠在心脏上的沉重枷锁也在此刻被彻底剥离。
许伊颂窝在权至龙怀里,然后将她之前从抽屉里的玻璃罐重新交到了权至龙手上。
那些被打开的字条已经被重新折好放回了罐子里。
不仅如此,里面的每一张纸条许伊颂都在权至龙从家过来的这段时间里写上了回复。
每一张,权至龙的每一句话她都一一认真回复了。
哪怕中间相隔了几个月的时间,但现在这样也不算错过,一正一反的对答就好像他们依旧参与着彼此的人生。
权至龙看着明显被重新折叠过的痕迹就知道里面自己写的话许伊颂一定已经看过。
他接过玻璃罐,看着她问:“所以你欠我的那个愿望还算数吗?”
许伊颂曾答应过这里面的糖果消耗完以后可以兑换一个愿望,这个愿望因为许伊颂的昏迷而搁置,而此时又因为许伊颂醒来再次被提及。
“当然。”许伊颂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飞快回答并问道:“那你这次想换什么?”
之前权至龙总是用这些换一些不大不小的愿望,例如和他约会又或者陪他吃一次奇怪口味的新餐厅…
因为以前的要求总是千奇百怪,许伊颂这一次依旧猜不到权至龙想许什么愿,也没刻意去猜。
然而她不会想到这一次权至龙没有再提奇怪的愿望,也不再是什么无关痛痒的小愿望。
他认真地看着许伊颂,开口的语气平常却郑重:“许伊颂,我们结婚吧。”
半年前他向许伊颂求婚,从求婚成功那天起他就在筹备着结婚这件事。原本是计划在一个更加正式的场合提出的,可是后来的事发生的太突然。许伊颂昏迷期间权至龙心里想的最多的就是应该再早一点,他们应该再早一点结婚的。
很多次他都在后悔,后悔自己总以为还有时间所以想着可以慢慢来。可当许伊颂出事那一刻他才惊觉意外或许总是比明天先到来,再后来的无数个夜晚他都在想要是能重来一次他一定要拉着许伊颂先去把婚结了。
他并不是一个多执着于婚姻关系的人,但是在面对许伊颂时他却总希望能以更加亲近紧密的关系将他们连接在一起。
他想和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夫妻——是爱人、也是亲人。是天然的被放在一起,视为半身的比恋人更密不可分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