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明显一愣，接着她就呆住了。
    她看着赵素素，微微拧着眉，不知道是在思索，还是在发呆。
    赵素素有些担心，她紧张的盯着老夫人，不放过她脸上一丝半点的表情。
    老夫人呆了许久，她突然伸手把赵素素拉起，狐疑的目光透着难以置信：“你，你真是我的明珠？”
    赵素素含泪点了点头。
    她以前的名字：骆明珠。
    从这个名字就可以看出来，爹娘对她的确是疼爱的，看重的。
    老夫人忽地笑了，她一把将赵素素拥进怀里，声音渐渐有了些哽咽：“我早该想到的，你和我年轻时长得那么像。除了是我的明珠，还能是谁呢？”
    “娘！”
    赵素素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抱住老夫人，将头埋进她的怀里。
    这个怀抱她曾幻想过许多年，期盼过许多年，没想到，有一天她真的可以在娘亲的怀抱里畅畅快快的哭一场。
    老夫人也是泪水湿了衣衫，她口中喃喃：“对不起，对不起，明珠，是娘没用，娘没能保护好你。娘在自己的世界里逃避，娘懦弱，无能，你原谅娘！”
    “娘，我从没怪过你，只盼你和爹身体健朗，开心平安！”
    母女俩在大悲大喜之下哭过一场，情绪终于慢慢稳定，赵素素去绞了水给老夫人擦脸，给她梳头。
    因着老夫人的朱雀离飞之症已经有好些年头，家里很多人她是不认识的。
    但之前的记忆慢慢复苏，当看见铜镜中，她满头的白发，老夫人怔住了，镜中的她，竟已这般苍老？
    但转而她又摇头失笑，她的明珠找回来了，哪怕再苍老十倍，她也愿意！
    悄悄伸出一个脑袋进门看的孟雨，一眼之下就感觉屋子里的气氛不太一样。
    外婆拉着娘亲的手不愿意放，娘笑着安抚外婆，两人之间有一种亲昵的默契，这是之前都没有的。
    看见孟雨，赵素素招招手：“阿雨，快过来。”
    孟雨走过去，赵素素拉过孟雨：“娘，这是您外孙女！”
    老夫人有些吃惊，她伸手就将孟雨抱起：“这孩子，简直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突然被抱住的孟雨：“……”
    好吧，现在她就是一小孩，被长辈抱起是很正常的。
    她甜甜地叫了一声：“外婆！”
    “好，好，好！”老夫人乐的眉开眼笑，顺口就问：“孩子都这么大了，我女婿呢？”
    这一问，赵素素的笑容僵住，孟雨眨巴着眼睛：“外婆，我爹死了，我三岁多就没爹了！”
    赵素素：“……”
    阿雨也不算撒谎，孟成那个王八蛋，还不如死了。
    孟雨又说：“而且我娘早就和离了！”
    老夫人心疼极了，眼睛又红了，她声音微哽：“你们受苦了！回家了就好，回到家，以后有你爹与哥哥们在，你们只管开心幸福就好！”
    赵素素点头，她自是能明白老夫人这番话是一片真心。
    不过她能养活自己和阿雨，这点倒是不用爹娘哥哥们来操心。
    “娘，出去用早膳吧！”
    “好，好！”
    老夫人一手牵着孟雨，一手拉着赵素素，她一个都舍不得放。
    丫鬟把门打开，老夫人脚步一顿。
    院子里好多人。
    骆长生夫妻，骆名轩夫妻，骆青竹，甚至连骆老爷子都在。
    骆家兄弟行礼：“母亲，给您请安！”
    老夫人理所当然地冲着骆青竹招手：“长生啊，你看，这是你妹妹明珠，这是你外甥女阿雨！”
    骆青竹小心翼翼：“娘，我是青竹！”
    那边骆长生的语气有些小小的委屈：“娘，我才是长生！”
    老夫人又怔了一下，继而在头上轻轻一拍：“看我，真是老糊涂了。我都成了老太婆了，你们怎么可能还不长大！”
    她转过头：“你是长生，你是青竹，那你是名轩？”
    “是，娘！”
    老夫人的目光又落在大夫人二夫人身上：“那她们，是我儿媳妇？”
    大夫人立刻过来见礼：“娘，长媳沈云，祝你安好！”
    “母亲，我是您二儿媳妇，我叫秋瑜，母亲你当时还喝过我敬的媳妇茶呢，你都忘啦？”
    老夫人笑了起来：“好好好，真好！”她在身上掏摸。
    骆长生立刻说：“娘，当初见面礼都是给过的，你别找了！”
    老夫人身上也确实一时摸不出什么来，她的目光又落到骆青竹身上：“老五，那你媳妇呢？”
    骆青竹垂下头：“她……已故世三年了！”
    老夫人大惊：“什么？秦霜丫头竟然已经故世三年？”
    骆青竹也大惊：“娘，你说什么？您故世的三儿媳叫孙灵！”
    “孙灵，孙灵……那孙月呢？又是谁？”
    骆名轩神色略有些伤感：“娘，那是我原配，她难产去世，已经九年了。”
    老夫人又怔住了。
    她呆在那里好久没有动。
    骆长生一看这架势不对，瞪了骆名轩骆青竹一眼，娘的记忆出现了偏差，好不容易能想起一些人和事，被青竹这么一刺激，不要又犯病吧？
    这兄弟俩也很后悔，骆青竹叹气，还是小声辩解了一句：“这有名有姓的说出来，我是担心坏了别人的名节！”
    老夫人呆了好一会儿，才恍然：“我记起来了，当初虽说跟玲珑玩笑说起过一句，但后来有人先跟秦家丫头提亲了，我去晚了。秦家丫头嫁给别人了！”
    她又叹气：“可怜我二儿媳妇和三儿媳妇，老婆子竟然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儿。”
    这句话一说，二夫人的脸色就不好了。
    骆长生哄着：“母亲，您也是喝过媳妇茶的！”
    老夫人轻轻拍了拍骆青竹的肩：“你节哀顺变！”
    她也想拍拍骆名轩来着，但是看一眼秋瑜，就没拍。
    骆青竹点了点头，他也没有什么哀的，孙灵不喜欢他，两人毫无感情，只不过是孙家见骆家生意做得大了，就把女儿嫁过来想拉拢。
    但孙灵有心上人，两个人婚后也没有同房。
    在成婚的第四个月，孙灵就与心上人私奔了。
    骆青竹倒没什么反应，骆家人虽生气，也没有说什么。
    倒是孙家知道后，派人把人找回来。
    那时孙灵已经怀孕，孙家知道孩子不是骆青竹的，心中大骇，直接一碗红花灌了下去，本只想把孩子落胎，但没想到一尸两命。
    孙家后来还想把孙灵的妹妹送过来做填房，但骆青竹没同意，孙家担心骆家是生气了，再也不敢来沾边。
    这边一众人正在说笑，突然，管家匆匆匆忙忙地跑过来，满脸焦急，气喘吁吁：“老爷，老太爷，杨家，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