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沁的白眼慢慢放下来。
    刚刚急促呼吸却呼吸不畅，几乎窒息般的样子，慢慢缓和。
    那紧紧抓住心领，攥得骨节发白的手也慢慢放松，她轻轻喘了一口气，艰难地说：“娘，我，我没事！”
    颜夫人一直紧紧盯着她，担心得恨不能以身相替，又担心那药把她吃坏。现在见她缓过来，还是一脸后怕。扶着她一通看，嘴里还喃喃：“真的吗？沁儿，你真的感觉好点了吗？你可真吓死娘了！”
    颜沁搂住颜夫人，声音还有些虚弱，但吐字很清晰：“小雨说这是可以救命的，原来他说的是真的！”
    颜夫人也是恍然大悟。
    她一边叫人把大夫送走，一边吩咐说：“快快快，去把孟小姑娘请过来，就说我有很重要的事请她到家里来一趟！”
    说话间，她一抬头，无意中看见随李氏过来的粗使婆子还没走，她皱眉：“你怎么还在这里？”
    那粗使婆子行礼：“夫人，我还回去吗？”
    她是夫人买下来的婆子，卖身契在夫人手上，月例银子也是夫人发，包括下人的福利，什么春夏秋冬各四套衣裳之类的，都是在颜家领，她分得清谁才是她真正的主子。
    颜夫人懂了她的意思，缓了缓，说：“你先回去吧，那边有什么情况过来报一声。”
    婆子行礼：“是！”
    颜夫人的贴身嬷嬷是亲眼见着颜沁刚才发病，又见着一颗药下去，她缓过来的，所以，虽然她年纪大，而孟雨只是个小孩，她对孟雨也很恭敬。
    贴身嬷嬷不好说得太清楚，孟雨只知道是李氏过来引发了颜沁的病，颜沁吃了那颗药。
    她撇了撇嘴，李氏是个什么人，她没有亲历过，但是书中说得明白。刁钻刻薄，小人得势，仗着儿子的势，磋磨起人来一套一套的，不是什么好人。
    说话难听，明明自己是泥腿子出身，却看不起人。
    所以，因李氏来一趟颜沁就犯病，这很正常。
    这边，嬷嬷已经带着孟雨进了内院。
    颜沁已经能起身了。
    她坐在椅上，神色很乖，在看见孟雨时，脸上立刻洋溢出高兴的笑容：“小雨！”
    孟雨走过去，打量一下她还苍白的脸色，又拉住她的手，顺手就把起脉来。
    小姑娘这种先天病，是真经不得折腾。
    好在她的药是有温养作用的。
    颜夫人一看她这样，也有些惊讶：“小雨，你还懂医术？”
    她只以为孟雨得了好东西，还不知道价值，就赠送给了沁儿。在想着要怎么还这份人情。
    孟雨点头：“我会呀，之前好像说过的。”
    颜夫人有点尴尬，说过吧？好像是说过，但是，一个大人哪会把一个六岁多小孩说自己会医术这种话记在心上？
    她试探地问：“你之前给沁儿的那种糖豆，还有吗？”
    “有呀！”
    “太好了，阿姨向你买！你有几颗？”
    孟雨摇头：“不需要买几颗，只需要有一颗应急就行了。她的病，要用另外的药。”
    颜夫人忙问：“要用什么药？”
    “阿姨信我吗？”
    颜夫人一怔：“信，我当然信你的，小雨！”
    原本是不信的，但是那颗糖豆的效果那么好，她当然会相信了。
    孟雨抿了抿唇，扬起脸来：“我之前把颜沁的情况跟我师父说过了，师父开了张药方。你要是信，就按药方来给她用。如果不信，那就算啦！”
    颜夫人一听，眼前一亮。
    她师父给的糖豆效果那么好，开的药方，肯定也是好的：“信信信，当然信！你师父是世外高人，沁儿的病能治了。谢谢你，小雨，也谢谢你师父，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看着颜夫人感谢的样子，孟雨笑着，从怀里拿出一张药方：“上面有些药可能难找一点，你找到之后，交给我，我也可以让我师父给颜沁制成药丸子吃，我师父炼的药能更好地激发药性，能更好吸收一些！”
    “那太好了，等药材齐了，就要再麻烦你师父一次！”颜夫人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她双手接过药方，连手都有些颤抖。
    心中更多的是激动。
    夫妻俩为了女儿的病体，即使做生意，也是不安的。
    他们拼命地努力，也是希望多积攒一些财富，能请更好的大夫来治好她。
    现在希望就在眼前了。
    颜夫人看看颜沁，又看看孟雨，她问：“沁儿，你陪小雨妹妹玩？”
    颜沁点点头。
    颜夫人如获至宝地拿着药方离去了。
    颜沁起身，牵着孟雨，两人去小花园里玩。
    看出颜沁的兴致不高，就连笑也显得虚弱，孟雨想了想，直接地问：“曹书清的娘说了些什么？”
    颜沁脸色一变。
    孟雨关注着她的神色，发现颜沁虽然不情愿，还是一句句地说着。
    她记忆不错，口齿清晰，虽然说得断断续续，表情略有些痛苦，竟然也把李氏的话学了个十足十。
    只是在说起一些李氏的泼妇之言时，免不得会有些难堪。
    说也奇怪，之前的那场景就像一块石头，压在她的心上，压得她喘不上气，随着她一句句地说出来，虽然说得艰难，但说出来后，好像整个人倒松快了些。
    孟雨听得叹为观止。
    她知道李氏不是什么好人，却不知道，她竟脸皮厚到这个程度。
    现在，曹书清是否是院试案首还不知道呢，她就开始摆谱了。
    因着颜家，她过上了那样富足的日子，竟丝毫不知道感恩，还跑人家提出更高要求，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看着颜沁咬着唇，神色纠结痛苦，郁郁的样子，孟雨问她：“你很喜欢曹书清吗？”
    颜沁微微皱着眉。
    对一个十岁多的孩子来说，喜欢两个字，有些重，又有些轻。
    她说：“曹书清很好的，他救过我的！那天要不是他，我就被坏人抓走了。他也是个小孩，却敢冲出来救我，他很勇敢。”
    “那要是救你的不是他，是另一个人，你也会对另一个人这样吗？”
    颜沁呆了呆，她不太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雨换了种说法：“如果他不是救过你，那你还会对他这么好，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