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只把马当作代步工具,忽视了它无法耕作的局限,还不如买一头牛,既能耕作又能载物,岂不更实用?”周宴宴道。
“但你可曾设想,那牛车一入青山书院,你就不会觉得很突出?”萧凌摇头轻笑。
周宴宴不禁瞪了他一眼,却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毕竟,那画面确实太过滑稽,只怕会让自己农户出身的身份更显突兀,成为笑柄。
想象着自己驾牛车入学的情景,青山书院的同窗们无不瞠目结舌,周宴宴自己也不禁哑然失笑。
见周宴宴展颜,萧凌眉梢微扬:“放学在即,我顺道送你回家如何?”
“这...怎好劳烦...”周宴宴推辞,未料萧凌竟如此回应:“就当作是对你协助我管教弟弟的一点小小谢意吧。”
嗯?周宴宴侧首,眼中满是不解地望着他,“啥?”
萧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萧樟寒自幼身份显赫,受尽宠爱,内心难免滋生自负。加之他在青山书院名列前茅,更是自视甚高,此次你能让他栽跟头,实属难得。”
“这么说,你是想让我时不时给他点‘惊喜’,让他体验一番世事艰辛,人间并非尽如他意?”周宴宴挑眉反问。
萧凌颔首,眼中带着几分赞许:““正是此意。若你有此能耐,不妨在日常中多给他些挑战,让他明白山外青山,楼外楼,人外更有高人行。”
“包在我身上!”周宴宴爽快应承,“对付这样的骄纵少年,我可是游刃有余。”
她那份自信与光芒让萧凌不禁哑然失笑,随即起身,“那么,就让我护送你归家吧。”
“如此,便多谢萧大哥哥了。”周宴宴感激之余,又吸了吸鼻子,边掀开林向鄞的外衣准备穿鞋,边意识到自己仍身着林向鄞的衣裳,不禁面露尴尬,“哎呀,这…我的衣物尚未晾干,现在还穿着林先生的衣服呢。”
萧凌的目光落在窗前晾衣架上那不属于女子的衣物上,眉头不禁轻蹙:“你且稍候,我这就去为你找新衣。”
“嗯?……”周宴宴正欲言语,却见萧凌已上下审视起自己的身形,那眼神仿佛能穿透衣物,令她脸颊微烫,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尴尬。
待少年匆匆离去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周宴宴方缓缓躺下,嘴角边不自觉地上扬,一抹淡笑悄然绽放。
约莫半刻,雨丝依旧绵绵不绝,天空未露放晴之意,反添了几分凉爽。萧凌回来,手中提着一件淡紫色的裙裳,质地轻柔而略显厚实,款式与周宴宴今日所着相仿,却多了几分柔美。
他将衣物轻轻递上,随即退至门外静候。
周宴宴穿好衣襟,推开房门:“真是多谢了,这衣裳很合身,回去后我再给你银子。”
萧凌闻声侧目,一袭紧身黑衣勾勒出他英挺的身姿,此刻,周宴宴方惊觉,自己竟只及他胸前,显得格外娇小。
“此衣赠予你,无需言谢,更无需银两。”萧凌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淡紫色的衣裳映衬得她更加可人,心中暗道自己的眼光果然独到。
“这样啊,那以后我请你吃好吃的吃食。”周宴宴迅速将长发束成马尾:“我先去向林先生说一声,劳烦等我一下哈。”
“无碍。”萧凌望着她提起裙摆,沿着曲径长廊轻快奔跑的背影,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
走近荣景堂,周宴宴轻叩门扉,门一下子被打开了,林向鄞眉头微蹙。
“身体可有好转?”林向鄞的目光在她身上看了看,惊异于她已换新装的模样。
“是有些好转,但仍觉不适。林先生,我今日能不能早些回去?”周宴宴轻声询问。
林向鄞神色淡然:“既如此,你便先行离开吧。若明日仍感不适,便再休息一日。”
“多谢林先生体谅……”周宴宴躬身致谢,眼中闪烁着感激,“也谢谢林先生今日的照拂,林先生请自便,我走了。”
“外头雨势未停,待雨停再回吧。”林向鄞望向窗外细雨。
“我省的,有少将军送我,没事的。林先生再见。”周宴宴笑语盈盈,挥手告别后,匆匆向萧凌所在之处奔去。
萧凌手持一柄油纸伞,笑容温暖:“马车已备好,门外等候,我们走吧。”
“嗯。”周宴宴紧随其后,步入雨中,萧凌轻展伞面,伞下大半都偏向了周宴宴,生怕她再受风雨淋湿。
荣景堂内,窗棂半掩,林向鄞目光所及,恰好看到周宴宴与萧凌并肩执伞离去的背影。萧凌举止间流露出的温文尔雅,让他眼神微敛,片刻后方才缓缓移开了视线。
待他们进入马车内,周宴宴替萧凌拂去衣襟上残留的雨珠,轻声歉意:“真是过意不去,连累你也沾了湿气。”
萧凌从容收起油纸伞,唤来仆从驾驭马车,笑道:“无妨,男儿身健,风雨何惧?倒是你,似乎更为娇嫩些。”
周宴宴闻言,一脸愕然:“我才不弱不禁风呢,是这晨雨太过凶猛,才不小心感冒了。”
“感冒?”萧凌眉宇间闪过一丝疑惑。
“哦,感冒即是旧日所说的着凉,换了个新说法罢了。”周宴宴眨着明亮的眼眸,耐心解释。
萧凌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对于周宴宴时不时蹦出的新奇词汇,他已然见怪不怪,甚至觉得别有一番趣味。
两人有说有笑马车路过县城,周宴宴因整日未进食,腹中早已空空如也。趁着萧凌下马车办事的间隙,她悄然下车,去了街角面馆,买了几枚热腾腾的肉包子以解饥肠。
萧凌归来,马车才开始驾驶,在周宴宴的指引下,缓缓驶向辛花村的方向。
抵达村口,周宴宴让车夫止步,“我家就在不远处,走几步就可以了,萧大哥哥请回吧,真是太感谢你了。”
“你言谢之词已频,你我之间,何须如此见外?”萧凌语带笑意地望着她。
“那……这把伞我先借用,下次再见时,我再还于你。”说罢,周宴宴跳下马车。
“小丫头,记得回去务必喝上一碗姜糖水。”萧凌的目光透过半开的车窗叮咛着。
周宴宴持着油纸伞,挥手回应,绵绵细雨之中,背影渐渐模糊。
回到家后,裙摆已沾湿,新裙沾染了泥泞。
周宴宴无奈换下湿衣,细心清洗,连同那把伞,她也洗了一下,张开晾在一旁。
李氏煮了碗姜汤,听着女儿讲述白日的经历,叹气道:“雨天路滑,以后还是避一避吧,一时的耽搁,总好过让身体受罪,健康才是最宝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