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出了很远，黎漾在靠边停下来，伏在方向盘上不停的大口呼吸。
自从上次两个人在沈鹤尧书房对峙过以后，黎漾花了好长时间才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有一阵子，黎漾每晚都会陷入梦魇之中。
看到身怀六甲的奶奶，浑身是血的爬向她。
梦见被剥了脸皮的妈妈，求黎漾帮她重新找一张脸皮。
黎漾最隐晦的秘密被披露在阳光下的时候，让她整个人都感觉到惶惶不安。
真的没有感情么？
怎么可能没有一丁点的感情。
在看到沈鹤尧的那些新闻，在沈鹤尧每一个没回停云小院的夜里，黎漾都不停的在安慰自己。
命，比感情重要的多。
不过有一点，黎漾说的没错。
她从来都没有觊觎过沈太太的位置。
调整好自己情绪的时候，天色也渐渐的暗了下来，天边的晚霞将半个城市都映成了红色。
黎漾刚打着火准备回去的时候，宋煜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陈美玉找到了。”
*
四十分钟后，黎漾出现在了宋煜的办公室。
宋煜递给黎漾一沓资料，同时在电脑上播放出了一段视频。
视频出现在了一个大学校园里，也就几秒钟的时间，黎漾就看着陈美玉背着什么东西出现在了监控视频的视野里。
“这是？画板？”黎漾语气中充满了疑惑。
然后迅速的翻起手中的资料，脸上的表情逐渐的失去了控制。
“怎么样，是不是有点离谱，一个厉鬼，千方百计的占据人的身体，竟然不是为了报仇，而是去读书，我真是有点看不懂这个陈美玉了。”
“喔，不对，是霍橙。”
黎漾迅速的看着手中的资料，把那几张纸翻得哗啦哗啦响。
“能确定身份么？”
又看了电脑上的监控摄像，画面中的人脸拍的非常的清楚，确实是陈美玉，可是宋煜给她的资料上写的名字却是陈茉莉。
“能，之所以用了这么久，就是因为陈美玉改头换面了。”
宋煜沉着眸色说道。
陈美玉的资料，是梁皓亲自调查的。
可是能查到的也只是活着的陈美玉，至于被霍橙占了身的陈美玉从酒店离开以后就彻底的没有了线索。
陈美玉，本身家庭条件不算差。
至少衣食无忧，可是陈美玉上大学以后，不知道怎么就开始学上了泡吧。
每个月的生活费根本不够支付自己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
陈美玉先是隔三差五的跟家里要钱，后面就变成了骗钱，等到陈美玉家里发现以后，不再给陈美玉钱的时候，陈美玉又想到了其他的办法。
出去做兼职。
起初陈美玉只是在经常往的几家酒吧做酒品推销。
可是后来陈美玉发现来钱太慢了，而且还要怕陪喝卖笑的，渐渐地她又生出了别的心思。
陈美玉在学校还没划扣学费的时候将爸妈打到卡里的钱全部取了出来，拿着这笔钱给自己的脸上小动了几刀，虽然不明显，但是比原来看起来顺眼多了。
于是陈美玉开始有意无意的寻找着自己的猎物。
钱越来越多，脸越动越陌生，不过陈美玉似乎非常享受这种生活。
后来因为学费迟迟没有交上来，而且陈美玉也不回来上课，就被学校勒令退学，这下陈美玉更加肆无忌惮了。
封杨遇见陈美玉是个巧合，但是却成了陈美玉的最后一单生意。
那天过后从陈美玉从酒店出来就像是消失了一样，一直到陈美玉和秦跃一同被按在酒店里。
根据秦跃说，霍橙和他认识，交往的这段时间里，都是霍橙本人。
那么，这段日子里，陈美玉去了哪里？？
在梁皓调查的过程中，陈美玉就好像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然后昙花一现后又突然消失了，等到在出现的时候又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已经让梁皓核实过很多次了，陈茉莉，就是陈美玉。”
梁皓一直都没有查到陈美玉的消息，于是试图在冯婷身上豁开一道口子，毕竟冯婷是霍橙最恨的。
可是始终也没有动静。
后来无奈之下，梁皓决定试试ai人脸比对的新技术，抱着死马当成活蚂蚁的态度。
果然让梁皓找了三个骨相相似度高达百分之八十五以上的人，其中就有陈茉莉。
梁皓开始对这三个人展开了背景调查，其中两个人很快就被排除了，最后只剩下了一个陈茉莉。
陈茉莉是美院的学生。
不过并没有多长时间的美院学习经历，基本上可以说是直接空降到美院的。
而且在梁皓调查陈茉莉身份的时候，发现陈茉莉身份简单的甚至有些太刻意了。
父母双亡，孤身一人，至于怎么长大的，写的可是挺丰富，但是一调查，什么都对不上。
基本上能够肯定，陈茉莉的这套档案就是伪造的。
在梁皓去美院调查陈茉莉的时候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对陈茉莉的身份提出了质疑。
谁知道院方领导只是微微一笑，告诉梁皓，虽然陈茉莉没有通过正常的高考升入美院读书，但是学校也没有给陈茉莉办理学籍，所以陈茉莉只能算是借读。
至于为什么会给陈茉莉开这个绿灯，院方领导只是笑了笑，没有说太多。
“后来梁皓调查过，是南方的一个富商将陈茉莉送到美院的，为此还特意给美院捐赠了一栋新的教学楼，但是富商的资料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黎漾点了点头，将手里的资料放下，然后将监控调到最前面，重新认真仔细的看了一遍。
陈茉莉在学校申请了独立宿舍。
每天就是食堂，画室，宿舍，三点一线的生活。
连着看了三遍黎漾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可是心里就是有些怪异的感觉说不上来。
没有什么问题，好像就是最大的问题。
霍橙冲天的怨气，做了这么多事情，最后竟然就是为了去美院画画？
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反正黎漾是不信。
就在黎漾看视频看到第六遍的时候，忽然脑子里闪过一道白光，快速的把视频又倒了回去，看了一遍以后，又点开了另外两天的监控，播放相同的时间段。
黎漾终于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