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安安静静的。
贝原七连喝了三碗汤,把骨头上的肉啃的干干净净,碗底的蔬菜碎末都吃了。
“饱了吗?”池安看了眼锅,空了,“没饱自己再去热个罐头。”
“饱了。”贝原七说着,打了个嗝。
抱着碗,嘴一撇,开始哭。
池安没吃饱,低头去桌子下面的抽屉拿能量棒,前后不到半分钟的功夫,一抬头被贝原七无声但狰狞的痛哭脸吓一跳。
桌上的纸巾盒被拿进洗手间了,他四下找了一圈儿,实在舍不得沙发抱枕,抬手把外套脱了,扣贝原七头上,“哭,哭完了我送你回去。”
走是一定要走的。
池安一点也没想挽留。
按照现在的心境,他确实需要一个会说话的玩意儿作伴。但他也不是不明事理,虫族的雌父就是妈,当儿子的救妈,那是天大的事儿,雷劈下来都必须去。
“你在意雌父,这很好,我也知道你急着去救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还需要你雌父背后的家族以及他在军部的势力为你日后在贝家站稳脚跟铺路。”
“希望这次你把他救出来以后,能不带目的的对他好,因为他对你好是不带目的的,对亲近的虫相处要有诚意,别用算计。”
“还有,我跟你说过的,命不是自己选的,生活却掌握在自己手中。”
“你回去之后,想怎么活,能活成什么样子,取决你的心境与选择,以及你自身的能力。”
“二次分化之前,长点心眼,别再受伤。争取分化成a级,有能力了,才有选择的权利。”
池安把家里最值钱的一套衣服拿出来给贝原七套上,又给他打理了发型,收拾的齐齐整整,才在肩膀上拍了拍,“去吧。”
临分别时,贝原七张开双臂,“池哥,我忙完了就回来找你。”
“行。”池安抬手虚环住他,来了个短暂的拥抱,“回来给你炖汤。”
中转站来来往往游客很多。
许是没见过俩雄虫这么亲密的拥抱,好多雌虫都停下来看,不敢光明正大的看,就歪着脖子自以为悄咪的看。
池安抱完一抬头,四周一圈歪脖子雌虫,各个面色诡异。
“……”
贝原七也觉得不好意思,拎起池安给他准备的小皮包,三步一回头的往外走。
池安一直目送他上了飞行器才转身离开。
找了个小苍蝇馆子吃饭。
雄虫是不会出现在苍蝇馆子的,这里面卖的只有含肉量极少味道极重口的加热罐头,配的要么是白开水要么是飘了零星几点油花的汤。
池安兜里星币有限,倒是经常过来吃。
通常都会被老板误判为亚雌,偶尔遇到雌虫老板大方,还会给他多送一碗汤。
捡到贝原七的时候,他身上那套沾血的破烂衣服不能穿了,后来拆开准备做个拖把,才发现拉链是纯金镀银的,扣子全是宝石,裤腿边的花纹是金线绣的,裤腰带上的卡扣都是这边按克卖的稀有金属。
贝原七说是日子过的可怜,但约莫全部的苦就是争家产的苦了,说这种东西家里多的是,让池安留着,缺花销了就拿去卖。
池安一直没有进账,手里确实紧巴,准备吃过饭就把拆下来的那些东西拿去当了换钱。
罐头没多少肉丝,几乎全部淀粉糊糊,又混合了许多增味的香精和调料,池安吃的直梗脖。
穿越以来,天天不是忙着活命就是忙着逃命,命保住了就又要忙着找路子回家,他几乎没功夫去想自己穿越以前被诊断为“抑郁症”的事情了。
可是即便他忙到没工夫抑郁,在吃虫族饭的时候,还是会抽空抑郁几分钟。
这几分钟,最大的作用,就是思甜来抑苦,脑子里反复播放姐姐做的美食,自我催眠嘴里堪比狗.屎的淀粉制品同样好吃。
麻木的咀嚼,一噎一伸脖的。
生命的至暗时刻,抬头吞咽的时候,瞧见对面店铺门口站着个虫。
一个雌虫,腿简直比命长,又细又长偏偏还能一眼看出来锻炼痕迹。腰细的那么一点儿,穿着个纯黑的紧身薄款针织衫,还是长领的,罩住了都不难看出那脖子也是又细又长。
“怪不得说是,那什么……”池安没忍住多瞥了几眼,“男人的战袍是紧身毛线衣?身材好穿着确实好看。”
池安一边心里嘀咕,雌虫个子都不矮,身材也都不错,但比例这么逆天腿这么长腰这么细的也不常见,多看一眼赚一眼。
低头扒拉口饭的功夫,再抬头已经看不到了。
“回去给我姐找一个。”池安惋惜的伸长脖子往外瞟,还是没能看见,那雌虫已经走远了。
想想又撤回了这句话,“我一米八五都不一定打得过,我姐那一米六的小个子,万一被欺负跑都跑不开,还是算了。”
其实这话有三处错误。
第一,池安只有一米八一,穿了鞋也顶天一米八四,在老家这身高很足够,在虫族他略微有点不自信,自我催眠越报越高,但实际一厘米也没长。
第二,姐姐很多年前就已经一米六了,这些年早就长到了一米六五。池安赚钱后,为了强迫姐姐消费,先是强制性在美容院充值了几万块钱让姐姐保养皮肤,又请了女性朋友带姐姐去购物。姐姐早就习惯穿高跟鞋了,穿上能有一米七。
第三,他今天说“算了”,只是针对姐姐的算了,他没给姐姐找,转头给自己找了一个。
当然,这都是后话。
吃完了饭,嗓子眼被划拉的痛,脖子梗的发麻的池安,裹紧外套扣上帽子,七拐八绕轻车熟路的找到当铺。
他要把手里值钱的物件儿换成星币,兜里富裕后,去贝家附近守着贝原七。
费心思养了这么多天,别两天不见死犊子了,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