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sss级雌虫的恢复能力,在每天三次服用强效恢复药剂的情况下,何落身上那些割伤,按理说早该愈合了才是。
哪怕没有完全愈合,血痂也应该早就处于即将脱落的状态。
反正,不可能是现在这副,血肉模糊,还隐隐夹带着黄色脓血的状态。
其实从何落坦白,从相遇到表白都是依照计划行事时,池安就几次忍不住想要询问,那一身伤,是只在关键时刻划了几道,还是在星际漂泊等待被捡的那一个月里,每天不间断的往皮肉上割口子。
池安每天都有看新闻,并不是对雌虫的生活状况完全不了解,知道受伤对大部分雌虫来说是常态。
但在他的理解中,迫于无奈的受罚受伤,和自残自虐,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此时看着何落那狰狞的伤口,池安很犹豫。
他很想告诫何落,不是说完全不能以伤害身体来达成目的,而是这种频率应该适当放缓,至少,把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撕裂,不该是为了引起一个雄虫的怜悯。
但这些话,池安又实在说不出口,他到底不是雌虫,他只是听何落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孤儿”,却对何落到底是如何变成孤儿,以及变成孤儿后经历的磨难毫无所知。
或许,除了“色诱”,伤害身体来达成目的,是何落能付出的最小的代价。
于是池安叹了口气,快步上前,接过何落手里的纱布,动作轻缓的捂在伤口上,仿若对这劣质的引诱手段毫无所觉,“怎么裂开了?”
他问。
“是不是背你的时候颠着了?疼不疼?”
何落紧绷着的以此来让伤口不断渗血的肌肉迅速放松下来,沉默了好久,才喃喃喊了一句,“殿下。”
“嗯?”池安把蘸了酒精的棉球捂上去,酒精刺激伤口,无异于二次受刑,那精瘦的腹部痉挛似的抽搐了一下,随即又在短短几个呼吸间迅速放松。
“殿下以前不是这样处理伤口的。”
以前都是直接把酒精往伤口上倒,动作说不上粗暴,但绝对没有现在这样温柔。
池安听得懂他的意思,却笑笑没说话。
那时候更注重效率,现在不了,现在更在意这伤口是怎么崩裂的,更在意,既然你会自伤自虐,你不会温柔的对待自己,那总要有一个人来展露对你的关心,教你应该怎么对待身体。
“殿下。”这话题并不适合在此时此景说出来,会显得太像说教,免不得再要聊到双方都不愿意提及的往事上去,何落却偏偏总是不放过任何得寸进尺的机会,抓握住池安上药的手,“殿下以前不是这样处理伤口的。”
药粉散落在湿漉漉的地砖上。
池安叹了口气,拿起纱布帮他包裹伤口,用不熟练的放缓的语调回复他,带着点哄的意思,“以前是以前,现在不同了。”
“现在你是雌君。”
心知肚明的事,非要让人说出来才罢休。
正嘟囔着。
忽然被一把掐住了手腕。
好在这次手里不是药粉,池安迅速在他腰侧打了个蝴蝶结,正想说别腻歪了快擦干出去。
就被俩大手抓住胳膊,整个提溜起来,架坐在了洗手台上。
“你……”一句你搞什么还没出口,便被堵了嘴。
浴室里空气潮湿,急促呼吸时沐浴露残留的香味仿佛随着水汽黏腻的粘在鼻腔。
池安被浓郁的香气熏懵了脑袋,双脚腾空带来失控感,以及氧气被迅速掠夺带来窒息感,让他挣扎般无意识的攀住了何落的后背。
这实在不是一个正常男人应该经历的。
这样想着,池安极不情愿的皱起了眉毛。
两次了,吃饭时包厢里那次也是自己被按在墙上。
这个雌虫到底有没有觉悟。
有些时候,特别是在本该雄虫占据主动权的时候,最好还是放弃武力压制,把主导权交还给本该处于上风的雄虫。
何落明显没有这个觉悟,甚至于,他急促的攻势还在越演越烈,扯的池安单薄的t恤发出了撕裂的前奏。
“……”池安无奈停止了回应。
他实在不想,日后回忆起第一次时,是在一个狭小逼仄的洗手间。
察觉到池安的静止,何落本就生疏的动作明显开始变慢,然后渐渐停下。
“雄主。”他很不服气似的把头撞进池安的颈窝,嗓子哑的厉害,“为什么还是不可以。”
这雌虫长的高练的壮,一脑门撞过来,池安疼的龇牙咧嘴,几乎要以为自己的锁骨被撞断了。
“不是不可以。”他呼噜了一把何落湿漉漉还在往下滴水的头发,“我不喜欢血腥味,更不喜欢床铺上被沾上脏污。”
说着,意有所指的低头瞥了眼何落腹部的伤口。
你不是故意把伤口撕裂来博取关注,并意图色诱吗?
那就让你明白,这种自伤自虐的法子,只会适得其反。
屡次三番被拒绝,令何落很是挫败,他烦躁的重重一拳捶在镜子上,发尾垂着的已经凉透的水珠滴落在池安的脸上。
他低头去舔,从下颚到嘴角,再到鼻尖,“雄主,伤养好了就可以吗?”
“伤养好了就可以。”池安重复。
有商有量的,就不能耍赖皮了。
何落带着满身没擦拭的水珠,低垂着脑袋,像是一只在暴雨天奔袭数公里,却发现心心念念即将啃到嘴的骨头,因为太过着急跑错了路,错过了第一锅,而第二锅还没有煮熟,只能眼巴巴重新等待所以垂头丧气郁郁寡欢的小狗。
池安本意是想借此事教育他,让他以后不要擅自伤害自己,没料想对他的打击这么大。
大到明明是在室内,却仿佛有乌云盖顶,轰隆隆炸起了巨雷。
可这话都出口了,出尔反尔更不好。
只好拿上毛巾,跟在何落后面走出浴室。
何落情绪是真低落,加上可能洗澡时热气激的酒精又上脑了,亲又亲缺氧了,几重打击下来,走路都不看路了,经过地毯时,左脚尖绊地毯边缘,右脚绊左脚,囫囵个儿的面朝下砸下去,两条长胳膊跟断了似的也不知道撑着点儿。
紧跟在身后的池安正忙着叠毛巾,猛一听动静儿不对,拖鞋都顾不上踢踏,岔着腿儿就去接。
一只手搂上去,却又抱不住。
双双滚落在了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