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门外的秦澈在听到宋时砚的声音后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这娶了小娇妻就是不一样啊......
池听晚全程都死死的闭着眼咬着牙。割口子的时候她强忍着没有叫出声,可眼睛还是红了。
一直到解完蛊,伤口也包好以后,她才敢睁开眼睛。
宋时砚让人送了干净的帕子进来,随后递给池听晚让她擦泪。
“你早就知道自己被种蛊的事情了吧。”宋时砚语气笃定道。
池听晚擦泪的动作一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从昨晚起你就十分反常。你其实算是被逼着嫁给本王的。按照你的性子,不闹腾一番是不可能的。可你却出奇的配合。”宋时砚给她倒了杯茶,“你一向跟李太后很亲近,今日要进宫谢恩你不会不知道,可你却迟迟拖着不肯起身。”
池听晚没有接那杯茶,宋时砚浑不在意的将其重新放在桌上,“你甚至还收下了本王给你的龙纹玉佩,对她只行了万福礼。”
“我今日是以摄政王妃的身份入宫觐见。你站着我跪着,被别人看去像什么话。岂非是要明晃晃的告诉别人我比你低一头。我池听晚可不是会对着丈夫卑躬屈膝,摇尾乞怜的人。”
“本王姑且信你所说。可太后出言让你留在慈安宫,你本可以顺势答应,为什么拒绝了?”
“我现在已为摄政王妃,住在宫里像什么话?”
宋时砚低沉一笑,“看来你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对本王说实话了。”
“这年头的世道还真是变了,说实话都没人信。不信就出去吧。”
宋时砚挑眉道:“还请王妃搞清楚,这里是本王的卧房,即便要出去,那也不该是本王出去。”
“你!”池听晚气急站起身,“说得好像我有多稀罕你这屋子似的!”
看着她快步离开的身影,宋时砚唇边莫名扯出一丝弧度。秦澈进门后,看到的就是宋时砚坐在桌前手拿茶杯浅笑的诡异一幕。
“王爷。刚刚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他在门外听得很真切,王爷和池大姑娘聊得算不上愉快,池大姑娘刚刚还气哄哄的走了。
宋时砚顷刻间便恢复了原本面无表情的样子,“之前许是本王想错了。她和太后皇上那边应当是已然生出了嫌隙。”
“王爷是说池大姑娘一早就知自己被人种了蛊,且把怀疑对象列为太后的事吗?”
宋时砚不悦的睨他一眼,“你叫她什么?”
秦澈愣了一下,赶忙识趣改口,“说不定王妃已然对皇上死心了,现在正琢磨着怎么报复太后呢。凭王妃一己之力自是做不到的,她必然是要跟王爷结盟的。”
“不排除这种可能。既然她这么喜欢给人种蛊,那就也让她试试被下蛊的感觉吧。她身边那个老奴才应该深谙此道。”
秦澈顿时明白了宋时砚的意思,“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李太后午睡醒来的时候下意识想把孙嬷嬷唤到身边,可进来的却是平日里孙嬷嬷最看好的宫女喜鸳。
李太后再三追问后,喜鸳红着眼睛跪在地上,“太后娘娘,您可要为嬷嬷做主啊!”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李太后心里很不安。
“嬷嬷......嬷嬷她被人害死了!”
李太后只觉眼前一黑。孙嬷嬷跟随她多年,是她最信任的心腹......
即便不查她也知道此事定是宋时砚做的。
还真是宝贝自己的王妃啊,这就迫不及待的出手了。
李太后急切的去探查了孙嬷嬷的尸体。
“嬷嬷死前手筋脚筋全都被挑断了,舌头也被割了......”喜鸳哭的凄惨。
李太后的心顿时凉了。他明知道她最器重的人就是孙嬷嬷,可他竟然下此狠手......
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宋玄初的耳朵里。
他倒是没什么反应,“嗯,好好安葬吧。”
他知道此事定是宋时砚做的,在皇宫也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不过,宋玄初这次倒是也没太恼怒,他心里很清楚,孙嬷嬷平时没少在太后跟前挑拨,很多坏点子也都是她出的。
晚晚体内的蛊也是她种的。
即便宋时砚不出手,他也早晚会弄死那个老刁奴。
宫里死人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关键在于这次死的人是太后娘娘最信任的孙嬷嬷。而且死状极惨。
宫里现在都在讨论这件事。
很多人都觉得是孙嬷嬷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所以被太后处置了。现在之所以装出悲痛的模样,只是不想让其他奴才寒心。
但也有人觉得孙嬷嬷死的太过突然。好歹也跟了太后这么久,再怎么做错事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下场。
她是在摄政王和摄政王妃离开皇宫后才出事的。谁不知道这皇宫,皇上只是明面上的主人,一切还得是摄政王说了算。
所以必然是孙嬷嬷惹恼了摄政王或是摄政王妃。所以才有此下场。
到了傍晚的时候,摄政王妃中蛊的事情不知怎么的竟被宣扬了出来。
宫里的人都知道孙嬷嬷跟苗疆那边有点关系,所以都确定她的死跟摄政王有关。
都给人家王妃下蛊了,不弄死她才怪呢。
这孙嬷嬷仗着有太后的宠爱,还真是什么都敢做,连摄政王都敢招惹。
谁不知道摄政王的毒辣手段,这波委实也是找死。
池听晚早就从范统那里得知宋时砚出手的事了,可她愣是拖到现在才去找宋时砚。
听见脚步声的宋时砚连头都没抬,“知道了?”
“嗯,刚听说。是你做的吗?”
“不然呢?不是本王,还是皇上吗?”宋时砚正龙飞凤舞的对着奏折进行批注。
“是为了给我报仇?没看出来你人还挺好的。”
宋时砚顿时沉默了。
他忍不住按了按眉心,“所以呢?”
“我其实早就看那个老妖婆不爽了,以前仗着太后撑腰没少狐假虎威给我脸色看,我有多少次都想一巴掌把她给拍死!甩脸也就算了,还跟给我下蛊,真是吃了她的雄心豹子胆......”
“承认了?”宋时砚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
池听晚不自然的移开眼,“毕竟也是为我报仇,我也不是不知恩图报的人。”
宋时砚顿时来了兴致,“哦?你准备怎么报答本王?”
“眼瞧着也到用晚膳的时辰了,我就亲自下厨帮你做一顿答谢宴好了!”
“你?下厨?你确定吗?”池听晚幼时进宫帮过他,他顾念恩情所以一直让人留意丞相府动向,帮她解决过不少麻烦。
她琴棋书画的确样样精通,女红也是京都贵女中数一数二的。
可这贵女可没要求也得会做菜。
据他了解,池听晚从未进过后厨。每次想吃什么都只是让府内的下人去知会一声。
虽说长公主去世后,池明煜待她不似从前。可到底也是最出色的女儿,下厨这种事情,他是绝不可能让她做的。
“怎么?你不敢吃?”
知道池听晚这是在激将他,“倒不是不敢,但下厨不是简单的事,本王是怕你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进去后又后悔了。”
“你瞧不起谁?我池听晚三岁写诗五岁作画。后连大儒苏帝师都赞我颇具慧根。我这些年就没什么东西是学不会的。区区做菜还难得倒我吗?”
宋时砚顿时笑了,“王妃好志气。既如此,那便去试试吧。”
王府的人听说王妃今晚要亲自下厨,都露出了惊诧的神情。尤其是后厨的赵大娘,表情都称得上是惊恐了。
这名门千金哪里下过厨哟,到时候再把她的厨房给烧了!
赵大娘笑眯眯的凑近池听晚,“王妃万安。此等小事怎好劳烦王妃?老奴知道王妃是想让王爷看到自己的心意,老奴都明白的。”她从前也在其他王爷皇子那里侍奉过。
那些后院的贵人也常说想亲自下厨,可最后往往都经受不了辛苦。普遍都是站在旁边指挥她们这些下人做。
赵大娘心里清楚,这次只怕跟以前也都是一样的。
“王妃想要给王爷做什么尽管吩咐我们就好。”
“那怎么行,我说了自己做,那就是自己做。吩咐你们做那算怎么回事?那不就是弄虚作假吗?”
赵大娘擦了擦额头的汗。弄虚作假总比做出根本不能入口的东西要强吧?总比炸了厨房强吧?
可池听晚却异常执着,除了生火以外,全都要亲力亲为。
一众人也只能硬着头皮教她该怎么切菜,怎么翻炒。
池听晚害怕切到自己的手指,所以就单手去剁,最后剁的乱七八糟,给所有人都整沉默了。
菜下锅的时候,她也吓得躲到了一旁。她的身子跟灶台离的极远,就徒留一条胳膊勉强的在锅里翻搅。确定安全以后,她才小心翼翼的凑近。
听完秦澈的汇报后,宋时砚不禁笑了,“让她折腾吧。”
池听晚在后厨折腾了将近两个时辰,可做出来的东西还是惨不忍睹。
她的脸和衣服前襟蹭到了一些灰,衣袖和双手已经没法看了。
看她搞得这么狼狈,宋时砚不禁有些无奈。他拉着池听晚回房间,热水他已经提前让人备好了。
“你早就猜到了?”
宋时砚不置可否,“先沐浴更衣吧。”
他确实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不仅让池听晚房里的人为她备好了热水,还吩咐苏云酒楼送来了上等的饭菜。
他在冷宫待过,什么残羹冷炙没吃过。她做出来的味道再差他也可以忍受。但他怕池听晚本人接受不了。
池听晚沐浴的速度很慢,宋时砚一直耐心的等着。
她出来后,果断用公筷给宋时砚把每一道菜都夹了一遍。
一旁的秦澈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家王爷默哀。
这些东西虽然卖相不算可怕。可王妃毕竟是第一次下厨,想也知道味道不会有多好。
饶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入口尝到味道的时候,宋时砚的脸色还是忍不住一变再变。
这糖醋鲫鱼只有酸味,而且鱼腥味很重,表面还有一些残留的鱼鳞。
东坡肉极为油腻,而且又酸又辣。
香酥鸡压根没熟。红烧狮子头烧的有点太过头了,狮子头都架不住,全成泥了。
其他素菜更是一言难尽。池听晚切的块都太大,熟了的色相不对,味道透着糊味。不熟的卖相倒是勉强过得去,可不熟真的难以下咽。
不过宋时砚还是很给面子的把她夹的东西都吃进了肚子里。
池听晚也试探性的吃了几口,她强忍着吐出来的冲动,强迫自己全都咽了下去,她开始强行挽尊,“我觉得做的还是不错的。毕竟是第一次下厨,王爷觉得呢?”
宋时砚憋笑道:“王妃所言甚是。”
“唉,我今天太累了。这又刚沐浴过,还真是挺困的。”池听晚还掩唇打了个哈欠,“不行了不行了。这桌菜本就是我为王爷准备的。王爷就慢慢享用吧,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我太困了......”
“这怎么能行?王妃辛辛苦苦的忙碌了两个时辰,现在好不容易能坐下享用自己的劳动成果。这独留本王一个算怎么回事。本王的胃口还没那么大。为了不浪费粮食,还真的需要王妃配合一下。陪着本王把这顿膳给用了。”
“可我真的挺乏的,我这眼皮子都不听使唤了。”
“若真是这么困,那便回去歇息吧。”
池听晚心知他大概率会在自己离开后吩咐后厨做新的。亦或是让人点外面酒楼的饭菜。
她倒觉得没什么。毕竟此番她的本意也不是整他。一切都只是为了贴合人设罢了。
待池听晚离开后,秦澈赶忙上前,“属下这就命人将这些都扯了。”
“撤了干什么。这么多粮食不能浪费。不如你坐下陪本王一起吃?”
秦澈脸色僵硬,“这是王妃给王爷的心意,属下怎好染指?”
“那就别打扰本王用膳。”
秦澈顿时失语。怎么感觉王爷还一副吃的很开心的样子。是因为这是王妃做的吗?
王爷以前明明不喜欢她啊。对她上心完全只是为了报恩。
而且,他其实也就只有手中掌权的头两年比较上心。后面都不怎么过问的。
许是觉得恩情也还的差不多了吧。
多数情况下都是让他盯着,若不涉及性命之危都不需要禀报他。
此番若非是皇上颁了那道旨意,或许王爷终其一生都不会跟其产生新的交集。
可这才嫁进来两晚上,怎么态度转变的这么快。
莫不是因为她占了府中王妃的位置,王爷觉得对她有责任?
嗯......应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