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打听,前尘,绿帽
作者:是清然啊   伸什么冤,全拉出去斩了最新章节     
    月七娘相貌的确并非精致出挑的美人,但是,却自有一股温婉纯洁的气质,像是一朵纯白的茉莉花。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那双眼睛,带着坚韧不拔的坚定与清正。
    梁茶叶商一开始被她吸引的,正是对方这独一无二的气质,这不是普通的寻常大家闺秀所拥有的。
    月七娘边回想着,边说道,“正是因为民女觉得此事古怪蹊跷,所以,民女在安葬了父亲之后,就开始四处去打听梁茶叶商相关的消息,民女一开始一无所获,所以在梁茶叶商带着冰人上门求娶时,民女又没凑够钱还他,也无借口理由推脱,只能应承下来,他当时很着急,非要民女马上嫁过去,民女只好用家父新丧,家中不得行嫁娶喜事,才推脱成功,他不同意民女一年后再嫁的建议,要民女过了百日,就嫁过去。”
    她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丝后怕的神情。
    “原本过了百日,他就回来迎亲,但是,下聘礼那日,他没过来,聘礼也没有送到,民女本以为他应该是后悔了,还没松口气。梁茶叶商就遣了家中仆人上门传话。据那仆人所言,梁茶叶商他有急事去了外地,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回来,让民女放心,说是他回来第一时间,就会来迎娶民女。”
    月七娘垂下眼眸,隐去她眼底的晦涩,“民女这下有了更充裕的时间,去打听,为了能够顺利打探到消息,民女去了商州一个布料铺当裁剪的女工,边赚盘缠,边打探。经过了近一个多月的打探,民女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原来,梁茶商已经娶过六门妻子,每个妻子过门不到半年,就会被他以不能生养、七出为由休妻。”
    月七娘流露出了不敢置信的惊色,“民女,得知此事时,只觉得荒谬,为了验证这流言的真实性,民女找到了梁茶叶商第三任下堂妻,才得知,梁茶叶商娶了她,一开始温柔体贴,但是,从不碰她,从成亲到休妻,都没有与她圆房……”
    她说到这里,露出了厌恶与愤怒的神色,“不仅如此,他还会以生意失败为由,哄骗她去服侍合作的客商,要是她不肯,梁茶叶商一开始会以要自杀威胁她就范,一旦她从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梁茶叶商将妻子当作玩物,送人……到了后面,梁茶叶商也不在遮掩真面目,暴露出本性,要是她反抗,就会被打,甚至囚禁起来……民女一开始本以为,这是她编出来吓唬民女的……民女为了求证,混进梁茶叶商的府内探查,在一个偏僻的院落内,发现了被梁茶叶商囚禁的前妻,他前妻已经怀孕,却瘦骨如柴,肚子高耸,看起来格外渗人,民女害怕地逃走后,又去找了第三任下堂妻,她得知此事,带了几个兄弟,连夜去将梁茶叶商的第六任妻子,救了出来。”
    “民女才从梁茶叶商的第六任妻子口中得知,她怀的不是梁茶叶商的孩子,而是不知道哪个客商的野种,她怀孕的事是在梁茶叶商休了她时,才发现的,她想逃跑,但是,失败了。她说,梁茶商不能人道,娶妻只是为了遮掩耳目……”
    月七娘将她查到的一切,全部都吐露干净,说到最后,只有满脸对梁茶叶商的厌恶和愤怒。
    她抬头看向黄县令,认真严肃,“民女不可能嫁给这种人,民女已经将彩礼和卖身葬父的银钱,全都退还给了梁茶叶商,民女与他已经没有任何瓜葛。”
    黄县令颔首,“这是自然,多谢小娘子坦诚相告,本官告辞,本案还未正式结案,在结案之前,请不要离开云县,若是遇到危险,可来云县县衙求助。”
    他说完,就带着衙役和护卫离开了。
    月七娘见他真的带着衙役和护卫离开,望着对方的背影,她神色一怔,下一瞬,松了一口气。
    黄县令等人走后不久,月七娘的表哥,拄着拐杖,从山坡上下来,走得很吃力,但是,拐杖上束缚着一只野鸡。
    月七娘见状,让弟弟妹妹进屋,她将门带上,快速过去接应她表哥。
    “表哥,让我来。”
    她提走拐杖上的野鸡,扶着她表哥往回走,她边走边将有黄县令带着衙役上门问询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表哥听到后一阵后怕,“七娘,这样不行,这里已经暴露了,我们得离开这里。那些官商勾结,现在没有带你们离开,必定留了后手,等我们自投罗网。”
    月七娘闻言,有些犹豫,“表哥,可惜,七娘看那黄县令目光清正,行事严肃妥帖,不像是以前的那些县衙官员,万一他可信呢?”
    他表哥一脸严肃,“没有万一,七娘,那梁茶叶商不也伪装得人模人样?”
    月七娘犹豫地看了下自己表哥满是刮伤的手,和被刮烂的衣角,心下烦乱成一团,他们这样,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他们就连生存能力都没有,躲到这里,靠着山脉,还能挖野菜,挖陷阱捕猎,糊口,但也十分艰难。
    月七娘将她表哥扶进屋内,“表哥,先不急着走,我们之前能走脱,也是准备了一个多月,才成功离开,现在,匆忙离开,恐怕更危险,不如先静观其变,明日,我就进城打探消息,只要不去商州,在云县,应该不会太危险。”
    他表哥一脸不赞同,“不可,之前去商州是他们没有防备,现在梁茶叶商的第六任继室,被你们救走,你们恐怕早就暴露了,梁茶叶商现在必定有所防范。”
    月七娘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叹气,“那怎么办,我们在这里,消息闭塞,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形,又如何做出应对,没想到,他能做到那么狠,不仅自杀还去报官……”她说到这里十分懊恼,“是我想得太理所当然了,他都能用自杀和自残逼迫他的妻子去服侍客商,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
    他表哥拍了拍她的背,“不如,我们成亲吧,假成亲,先骗过他,等我们去了外地,再重新恢复表兄妹的关系。”
    月七娘拒绝了她表哥的提议,“假成亲,和真成亲有什么区别呢?我们认识的人,都在这里,他们要是认为我们成亲了,那我们就是成亲了……流言蜚语足以杀人,这件事,本就不是我们的错,我们为什么要屈服屈从,甚至是用毁清白声誉这种方式?不能这么做!这么做的话,我们就是认输了!那我们辛苦这么久,我甚至卖掉祖宅……那这一切努力,就没有意义了。”
    她坚定地看向她表哥,“表哥,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绝对不会连累你。”
    她表哥闻言,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面上充满愧欠,无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月七娘说完话,就提着野鸡,出去处理野鸡了。
    ……
    黄县令没有回县衙,而是直接顺着山道,前往商州。
    他到商州的府衙,借调梁茶叶商的档案,发现,上面的确记录着,对方短短几年内,换了六任妻子,最后一任妻子,被休的时间,正是在今年二月底。
    他决定,从梁茶叶商的原配,关氏开始调查。
    这个关氏在被梁茶叶商休了回娘家之后,很快,就再次出嫁,嫁给了娘家一个出了五服的表兄,现在已经生了二子一女。
    他们为人低调,住在商州的桂山村。
    黄县令抵达桂山村的时候,已经是戌时正,这个时辰,普通人家,都准备要歇息睡觉了。
    关氏一家人,也不例外。
    在这远离城区的桂山村,这么晚了,还有人敲门,不得不令人警惕。
    关氏及其丈夫刘茂,听到敲门声,拿着锄头,才敢去开门。
    刘茂身着寝衣,他一开门,见来者是官差,吓得差点不敢说话,他退到一旁,邀请黄县令等人进门。
    黄县令见状,只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这时,关氏听到动静,穿上外衣,出来,她见到满院子的官差,也是一怔。
    黄县令说明了来意,关氏闻言,仰头大笑,十分痛快。
    “好,那人模狗样的蠢东西,也有今日!!!”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黄县令,“黄县令,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是民妇知道的,民妇都会告诉你。”
    黄县令将梁茶叶商是否以成婚为名,行骗婚之事,诱拐良家妇女充当家妓的问题,问了出来。
    关氏听到黄县令的问题,笑了,“黄县令,还是你们读书人有见地,民妇以往每每想起这事,就觉得羞愧难当,难以启齿,若非刘郎开解,民妇早就悬梁自尽了。”
    关氏冷笑,“那狼心狗肺的东西,的确是猪狗不如,当年,他以经商合作的名义,接触了家父,民妇有一次在娘家花园遇到他,他说他走错路,不知道怎么回前院,民妇让婢女送他离开,隔日,家父便来问民妇,对那只狗感觉如何,家父说此人年轻有为,心地纯善,是个可托付的良人,民妇当时觉得他蠢,连简单的两条路都会搞错,还迷路,不过,他每次见到民妇,都面红耳赤,不敢与民妇多交流,家母劝民妇说,那是个可托付的良人,民妇当时也觉得不错,便嫁了。”
    她说到这里,脸上的冷意和戾气都要具象化了,她的丈夫,悄悄握住她的手,她才从回忆中抽身。
    她继续说,“洞房花烛夜,他说他看到民妇就心跳得厉害,不敢与民妇共处一室,去书房睡了,”她不禁冷笑,“当时民妇还愚蠢得认为,他太过纯真憨厚,现在想想,真是想打自己几巴掌。”
    “成亲三个月零七天,他突然急匆匆地回府,说他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不知道怎么办,民妇看他着急得团团转,便主动提说,可以设宴邀请对方,酒席上,再让利几分给对方,想必只要诚意足够,必定能化解恩怨。他认可了民妇的建议,民妇当时还很自得,被他哄得恨不得尾巴翘起来。隔日,他就将那所谓的大人物请入门,他们在前院设宴,民妇没有去看,到了下半夜,民妇听到有人进房内,觉得不对劲,因为他成亲后,都宿在书房。民妇喊了仆婢,却没有人应答。”
    “民妇从绣篓里拿了剪刀,出去一探究竟,却见一个醉醺醺的男子,边脱衣服边进来,民妇吓了一跳,赶忙去开门,想逃走,却不想门从外面被锁上了,上锁的那人,就是梁新那狗东西。”
    她说到这里已经是咬牙切齿,“他假惺惺地站在门口,哀求民妇,说只要民妇从了那人,他什么都答应民妇,他说他这么忍辱负重,都是为了他和民妇的幸福未来,说要是今日民妇反抗,那他明日就会破产,到时候,他只能带民妇一起自杀,向祖宗谢罪之类的。”
    “民妇当时十分愤怒,拒绝了他,一直拍打房门,让他开门,他不愿意,还拿了一把刀,在手臂上比划,说他的心比民妇还痛,他是逼不得已,说民妇要是实在不愿意,那他只能自裁在民妇面前。”
    说到关键的地方,她还是忍不住落泪了,眼底的脆弱和受伤之色,即使过了这么多年,都不能痊愈。
    刘茂上前擦掉了她的泪水,他转头对黄县令说到,“她说的都是真的,草民可以作证,当时,草民是那常客商雇佣的临时杂役,跟着一起进了梁家,草民见形势不对,再听到梁茶叶商的话,只觉得污言碎语,不堪入耳,一怒之下,举了走廊的花盆,砸晕了梁茶叶商,打开了房门,想带走常客商。”
    关氏听到刘茂的话,终于破涕为笑,她紧紧抱着刘茂的手臂,“没错,而且那常客商也是被姓梁的骗了,姓梁的告诉他,民妇是他养的家妓,他才入房门的,他一听不对劲,他就把衣服穿起来了,他当时,连看都不敢看民妇一眼,面红耳赤,羞愧难当。正是因为有他相助,民妇才能带着被迷晕的陪嫁婢女,成功回娘家。”
    “只是那姓梁的十分不要脸,说民妇见他落魄了,和常客商私奔了,要休了民妇。民妇当时恨不得提刀杀了他,但是,民妇的父母都听信他的一面之词,民妇……差点就被他们送回梁家了,民妇执意被休,也不愿意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