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铭的伪装很好,在此期间,范铭不经意间在范家刷人设,同时利用范建的愧疚,在暗中不断洗白自己。
他一直知道范建做了什么,对于范建他从来都是复杂的,他知道范建的所作所为,但他不会选择原谅。
可以说他冷血,也可以说他不孝,但他可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在他流落在外的时候,见识过人性的黑暗,他见过淳朴善良的人,转瞬间出卖他人吗?他同样见过外表柔弱的女童用他的外表诱骗无辜的路人,在外那些年,他见过太多的恶,同样也见过善,但那善真的太少,太少了。
在这个时代,没有人能独善其身,哪怕是你内心相信善良存在,但时代的黑暗会将你推向深渊,一步步裹挟着你前进。
经历过一切的范铭的性子是冷淡的,他不相信所有人,同样偏执疯狂,只是外表隐藏的很好,所以才会看到同类的李承泽兴奋不已。
李承泽是一个可怜的,被洪流裹挟着向深渊中前进的悲剧,但不同于其他人的认命,李承泽始终都在挣扎,在黑暗中不断求生,尽管他知道黑暗中永无止境,但他还是想去拼着自己,想要轰轰烈烈的按照自己的路去选择死亡的方式。
慵懒随性,认命却又不甘,精致却又随意,矛盾感突兀感,让范铭越来越着迷,算计者,最终沉沦进了自己设下的陷阱里。
范铭是自私的,他活在现实里,而他眼中的现实永远是黑暗的丑恶的,可李承泽在他的世界中,像一棵嫩苗,生机勃勃,顽强抗争,踩着黑暗,踩着其他的生机,就为了往上爬。
活着就该往上爬,利用一切,范铭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不择手段的人,不同与其他的是,范铭选择的永远是利益最大化,选择最优解,所以在李承泽的眼中,范铭算坏,但坏的不完全。
这可真是最大的误会了。
范铭研磨文墨,一下一下的将孤本抄录下来。
香炉中,烟雾升腾,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让人沁人心脾。
“二哥,你干嘛抄录下来啊!”范思辙抱着范铭送给他的算盘,不解的看向专心抄录的范铭。
“有利于修身养性。”
范思辙听后,撇撇嘴,很是嫌弃,他最喜欢的还是钱,对读书,孤本什么的一点都不喜欢。同样也不理解范铭,口中抄录能有什么修身养性的。
“我还是最喜欢钱。”
范铭边回答范思辙,手中动作同样不慢,过几日刚好给殿下送去,给殿下解解闷。
“你铺子赚了多少?”
范思辙说到这,头低下去了,声音嗡嗡道“不多,但娘给拿走了。”
“二哥,能支持点吗?”满脸笑容的看着范铭,希望人高抬贵手漏点钱给他。
范铭手中的书页翻动,边吩咐旁边的扶风道“给三公子拿一百两”
范思辙目的达成眼睛亮晶晶的,跟着扶风去拿钱。
似是想起什么事来,回头和范铭道“二哥,北齐文坛大家,庄韩墨要来。你这么喜爱文学,肯定也想看看。”范铭听到这,手下一顿,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在抄录孤本,立刻将笔拿开,好在没事。
晚上饭桌上,一派和睦,范闲更是喜气洋洋的,状似无意间开口自己当官了。
像小孩子一样相互炫耀,忍不住得意。
“辛其物,鸿胪寺任职,四品官职,太子门下,负责外交谈判和使臣接待,性格,一言难尽。”最后一句,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
范闲还没反应过来范铭的话什么意思,还是范建开口“你还有的学的,你归鸿胪寺管,辛其物算你上司。”
范铭将碗中的饭尽快扒完,放下碗道“我吃完了,先回去了。”
范建欲言又止,想开口挽留,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没有强求。
祈年殿,范铭身着黑色官服,头戴官帽将发丝梳进帽中,甚至连平日里的刘海都一同掩盖,白净的面庞俊逸的面容,相比于平时更显端庄稳重,整个人给人一种沉稳可靠感觉。
宫门处,范闲奇葩式的搜身,范铭在旁边耐心的等着。
“毒药,能毒死人吗?”李承泽凑过来,想去拿范闲放下的毒药。
范铭先一步抓住李承泽的手,“唉!不行啊!回头陛下和太子那出了事,我可就解释不清楚了。”
范闲的话像开玩笑,可李承泽只是在笑笑的时候对上范铭认真的神情,笑容就僵住了。
任由范铭抓住他的手,沉默着。
“殿下”
范铭松开抓住李承泽的手,话语轻声,却让李承泽动容。
他知道范铭的未尽之语。
祈年殿,北齐大儒庄韩墨,四顾剑徒弟云之澜。
范铭将目光看向李承泽,继而还有上首旁的长公主李云睿,眸中幽深一闪而过。
范铭的位置稍微靠前,第二排,斜上角看能看到李承泽,位置隐秘。
看着李承泽面上认真,实际心不在焉的模样,怕不是又背着他和长公主谋划了啥吧!试想长公主此次计划不小啊!
果然,庄韩墨堂堂文坛大家,陷害范闲抄袭,范闲现场作诗百余首,范闲诗仙之名,京都一战成名。
看看着李承泽痴迷魔愣的样子,范铭心中莫名涌出不好的念头,范闲他一个抄袭的,怎么能吸引殿下的目光,殿下是我的,殿下眼中只能有我一个人,我才是殿下的唯一。
范铭的手死死扣住桌子,宫廷专用的桌子,桌角都包着铁,可就是让范铭给掰弯了,咯吱咯吱的声音让旁边的人,将目光看向范铭。
范铭强压下心中的不满,嫉妒,面上装作惊讶的神情,跟旁边的同僚表示歉意。
“抱歉,只是太过惊讶,情绪一激动。”
同僚也都表示理解,纷纷表达恭喜“恭喜啊!范家得此诗仙,范家定再上一层楼。”
“范家出了两位文曲星啊!”
范铭的面色逐渐变冷,堪堪维持平和。衣袍中的手紧紧握成拳,行礼“我有点醉了,出去透透气。”
夜晚的京都凉风习习,范铭站在祈年殿门外,侍卫看守在一旁,夜色暗沉,看不清范铭凶厉的外表,面色阴沉扭曲的嫉妒。
内殿中,长公主看向李承泽,示意李承泽行动,而李承泽下意识看了眼范铭的位置,原本该坐在那里的人不见了。心慌一瞬,就是这一迟疑,长公主见人走神,没办法,对着太子使眼色让他行动。
“儿臣附议,范闲今日作诗百余首当的气文坛之首,推荐范闲作来年春闱主考官。”
深呼吸,范铭重新平复心情,将心情平复好,重新恢复温润如玉的端方公子形象。对着旁边的侍卫微微一笑,重新进入宴会。
宴会已至尾声,范闲醉倒在大殿之上。范铭名义上和范闲是兄弟不能不管范闲,但范铭有洁癖,还是站在旁边,任由范建让侍卫将范闲扛出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