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半，董映雪才回到家。
    她其实一直在附近转悠，见到朱炳坤等人离开才回来。
    虽在外面转了一夜，可她毫无疲惫，反而异常的兴奋。
    董映雪反手关上门后，很是关切地问：“聊得怎么样？”
    在她看来，今晚这顿酒之后，王端阳成为副科级所长的事，应该十拿九稳了吧？
    王端阳把手里的烟掐熄：“还能怎么样，就这么聊呗。”
    他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至少，在董映雪面前，得保持丈夫的冷静。
    董映雪拉着他的手臂，急切地问：“有没有说开发区派出所的事？”
    王端阳没好气地说：“当初我追你的时候，你可是很矜持的。怎么到办事的时候，就这么火急火燎呢？今天这样的饭局，能说开发区派出所的事吗？”
    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能言传。
    董映雪扬着脖子问：“那你说，有几成把握当这个新所长？”
    王端阳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问：“说真话还是假话？”
    董映雪掐了王端阳一把，狠狠地说：“当然是真话！”
    王端阳说道：“真话就是不能告诉你，要不然，你这张大嘴巴，又会到处乱说。我跟你说过，今天晚上的饭局，不能告诉别人，谢海燕怎么就知道了？还让她来家里，这让汤局怎么想？怎么，他来我家吃顿饭，你还得在全局宣传一下？”
    下午他回来的时候，谢海燕已经到家里了，他就忍住没有说这件事。其实他心里很恼火，这种事怎么能乱说的呢。
    八字没一撇呢，要是因为董映雪这个大嘴巴，自己去开发区的事黄了，那就太冤枉。
    董映雪梗了梗脖子，反驳道：“我就告诉了谢海燕，她老公是副局长，如果局党委会讨论开发区派出所所长的人事，他知道你请汤局长来家里吃饭，肯定会支持你去开发区。多一个人支持，你就多一份保障。小范围传播，未必就是坏事，说不定还能助你一臂之力呢。”
    说到后面的时候，董映雪越来越得意，这些事情，她就是比王端阳看得更远，更有眼光。
    王端阳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这么说，你还有道理了？”
    董映雪抬起头，得意地笑道：“本来就是这样嘛。这种事，你未必有我精明呢。如果我发力，说不定能领导你工作。”
    “你在家里也领导我嘛。”
    王端阳不再和她辩论，挣脱她的纠缠准备去休息。董映雪张开双臂将他拦住：“话没说完呢，不准走。快说，有几成的把握？”
    要是不问清这个问题，她今晚都睡不着。
    “朱炳坤向汤局推荐了我，今天他又把罗思儒带到家里吃饭，汤智先也来了，你说把握有多大？”
    董映雪愣住了，惊诧莫名：“朱炳坤推荐的你？他跟你一无亲二无故，为什么要推荐你？”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朱炳坤突然推荐王端阳，其中的原因是什么呢？
    王端阳耐心解释道：“他跟丁振才是同学，反正要有人去开发区，为什么就不能推荐我呢？”
    他之前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朱炳坤为何会推荐自己，为什么要推荐自己，推荐自己对朱炳坤有什么好处？
    董映雪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很是担忧地问：“那你以后怎么还这个情？”
    人情债最难还，总不能就请人家来家里吃个饭就行了吧？
    王端阳目光中露出坚毅的目光，语气异常坚定地说道：“坚定不移地跟着他走，用一辈子来还这个情！”
    董映雪不以为然地说道：“你去了开发区，也是副科级了，朱炳坤也不过是个副科级，你就算要抱大腿，也得找一条粗一点吧？他的大腿和你自己的一样粗，抱着有什么意思？”
    王端阳嗤之以鼻地说道：“你觉得朱炳坤会永远是副科么？他去年才参加工作，丁振才比他还早一年参加工作，丁振才能当副中队长，还是因为朱炳坤帮他立了功。罗思儒能去开发区，也是因为朱炳坤的推荐。
    至于左春荣、郭忠良、刘国舜、曾招佐等人的下场，也与朱炳坤多少有点关系，他的能量就不用我多说了吧？你还嫌人家的大腿细，你今晚是没看到，罗思儒都特别尊重朱炳坤，今晚的饭局，主角是朱炳坤，其他人都是陪衬。”
    董映雪喃喃自语道：“朱炳坤不就是汪县长的秘书么？他有这么大的能量？”
    她知道朱炳坤是个很重要的人物，也知道他搞经济工作很厉害，但没曾想，在人事上，朱炳坤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朱炳坤推荐王端阳，他就能当开发区派出所所长？朱炳坤推荐罗思儒，他就能去开发区当主任？要知道，罗思儒可是副处级啊。
    如果朱炳坤能决定一个副处级干部的去向，那他自己还至于是个副科级吗？
    想想朱炳坤参加工作的时间，董映雪突然也觉得，王端阳这个决定，很有可能是他这辈子最正确的，比娶到自己还正确。
    王端阳叮嘱道：“这些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千万别到处去传。”
    董映雪莞尔而笑，信誓旦旦地说道：“放心，你没正式上任前，我不会跟任何人说起。”
    谢海燕晚上回到家后，也跟唐扬武说起了此事。
    唐扬武五十来岁了，有些胖，他的警服需要修改才能穿得下。
    谢海燕随口说道：“告诉你一件事，晚上汤智先去了王端阳家吃饭，另外朱炳坤和罗思儒好像也去了。王端阳不知道找了谁的路子，关系一下子打开了。”
    “开发区的事？开发区派出所？”
    唐扬武果然很敏锐，别看他长得肥肠满脑，但脑子却转得很快，一下子就想到了开发区派出所的事。
    “局里讨论了开发区派出所所长的事么？”
    唐扬武摇了摇头：“县里都没批复成立开发区派出所，现在怎么讨论所长？”
    谢海燕笃定地说：“我看这个所长，应该就是王端阳的了。”
    唐扬武喃喃说道：“那倒未必。”
    据他所知，城关派出所的所长刘向阳，一直盯着开发区派出所所长的位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