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外面有鹦鹉!”*
“什么?啊,鹦鹉?”
周琴又烦心到开始揉眉头了。怎么自从搬到这里以后,天天破事一箩箩的,好像都没停过。
带着怀疑的心情走到阳台后,周琴居然真的看见了只五颜六色的鹦鹉。它的身上和斑马般层次分明,身体穿过防盗网的缝隙,正在莎莱娜的面前蹦蹦跳跳。
这只鹦鹉身上的第一层颜色是纯粹的乌黑,笼罩了它深红的双眸。顺着黑色向下,脖颈处变成了阳光般泛着橙色的金黄。这只色彩怪异的鹦鹉扭着脖子,摇晃着它淡黄的小肚皮,兴奋地向着莎莱娜拍打翠绿色的双翼。
“嗨,美女~”
“你说什么啊?”*
听见面前的漂亮姐姐突然蹦出来一句鸟语。鹦鹉的鸟脸上,居然人性化地愣住了。
这我不太会啊?
它仔细看了看莎莱娜立体的五官和金色的长发,像个扫描仪从头到脚看了她一遍,最后眼神定格在莎莱娜广阔且充满包容力的胸怀之间。
它两眼一顿,顿时感到心跳扑通扑通的。
这是恋爱的感觉!
小鹦鹉趁着莎莱娜来不及反应,便轻轻飞入她的胸膛中,把身体沉入海沟的深邃中。在那一瞬间,它死而无憾,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值了。
哎呀,还是美女姐姐的胸口舒坦。
这来路不明的鹦鹉在莎莱娜的大白兔上蹭了蹭,感觉自己无比的幸福。心情好的不得了的它,抬起头便朝着不知所措的莎莱娜打起了招呼,“hello~”
周琴看着这只色鹦鹉,不由得思考这句hello是否它的毕生所学。
周琴下意识地念了一句,“how are you?”
鹦鹉顿时好像眼睛都要亮了起来,显得特别热情。
这句它熟啊,它练过:“i'm fine,thank you and you?”
得了,是家养训练过的鹦鹉。
周琴盯着它,在内心又补了一句:绝对的钟国血统。
“莎莱娜,你先把这鹦鹉拿出来。把他翅膀交叉背在身后,用手捏住。对,就是这样。”*
周琴生怕莎莱娜不知道怎么做,还特意在手机里找了一张农家乐抓鸡的照片给她看着学。莎莱娜微微张开五指,从自己的海沟中把安逸到懒得动弹的鹦鹉救出,提在手上。
可惜,被救者貌似相当不满。色鹦鹉不断晃着双腿,就像在莎莱娜的手中荡秋千一样。
“我为国家流过血!流过血!”
你流个锤子的鸟血。周琴从身旁随手拿了一块刚刚擦完阳台的脏抹布,把鹦鹉团团包住。鹦鹉一脱离了莎莱娜的手心,便开始挣扎起来。
只有死亡才能把我和全天下的美女姐姐们分开。
放开我啊!臭男人!
“绑架啦!绑架啦!”
“闭嘴。”
周琴轻轻敲了它两下。
听见敲门声响起,齐天燕悠悠地走到门前踮起脚,从猫眼中看着门口。一个呆头呆脑,拿着团脏兮兮抹布的小伙子站在门口,貌似相当无助地为着啥重要事情找上了门。
这人,看着眼熟啊。
她打开了门,扶着老花镜,终于认出了周琴。
这不隔壁那弹钢琴的大学生吗?
“周——琴——”
齐天燕回头看着屁股朝天,趴在木沙发上的蓝羚玲,也不太懂他们怎么认识的。但是,背对着齐天燕的周琴默默地错开眼神,看向一旁,仿佛无事发生。
我让你在走廊玩摔炮的,你自己回家炸坑可不能怪我啊......
“嗯?是隔壁小伙子啊,有事吗?”
隐约感受着蓝羚玲欲哭无泪的杀人目光,周琴强装镇定,继续提着那一团布,淡定地说,“奶奶你好,我家阳台不知怎么来了只鹦鹉,你帮我看看认识不?是不是小区里哪个人养的。”
周琴张开那一团会动的布,露出了一个又黑又黄的鹦鹉头。齐天燕一看这浑身上下,颜色像是各长各的鸟,她就记起来是什么个玩意了。
“这不老章的鸟吗?又越狱了啊。”
鹦鹉伸长了脖子,似乎是在确认着面前老人的样貌。它转了转脖子,突然就想起来了自家主人对齐天燕的称呼,开始甲亢一样大吼大叫,“老齐!老齐!”
齐天燕懒得理会这头鸟。她掏出自己的老人机,一边念着数字,一边在按键上戳过去。手机所播放的声音貌似被调到最大,她每戳一个数字,手机都会用聋子也能隐约听清的音量,强而有力地大喊。
齐奶奶:“零——”
老人机:“零!!”
齐奶奶:“二——”
老人机:“二!!!”
齐奶奶:“一——”
老人机:“一!!!!”
周琴抱着怀里的鹦鹉,被老人机的音量吓得抖好几次。无比通人性的鹦鹉用着安慰的目光看向周琴,那被鸟毛覆盖、软乎乎的小脑袋顶着周琴的胸口,算是聊表慰藉。
唉,男人就是平。没劲。
“喂?!老章啊,你家鹦鹉是不是丢了啊?对啊,他被套麻袋了,在我这儿呢。”
过了不到十分钟,一位老爷爷把鸟笼勾在肩上,像是古惑仔电影里那些提刀的恶人一样,气冲冲地朝着五楼走来。明明脚步声还在四楼的转角处,可大嗓门却已经传到了齐天燕的门口。
“老齐!我鸟呢?”
齐天燕没好气地看着从楼梯走上来的老章,似乎是在恶趣味地打趣他,“在你裤裆挂着呢。自家鹦鹉都能丢,要不是小周过来问我,你鹦鹉不知道得去哪儿了。”
老章看着待在抹布里,显得脏兮兮的鹦鹉。麻利地从周琴手里接过递来的抹布,把这调皮的鹦鹉重新关入笼子里。
虽然鸟类的表情显然没人丰富,但老章不论怎么看,都觉得这鸟现在笑得贱兮兮的。
他抬起头,刚想看看是哪个熟人帮自己找回这越狱惯犯。结果盯着周琴的脸,他不知道怎么就越看越眼熟。
唉,这不那个......就那个!说天气热,然后拔腿就跑就小伙子嘛。老齐提过,说大学生来着,弹琴老好听了。
“哦!是你。”
老章没头没脑地来了句,整得周琴都懵了。什么叫是我,我是谁?我今日方知我是我。
“谢谢你把我家大染缸送回来哈。”
大染缸......
周琴看着它身上保底四种颜色,貌似这名字也挺贴切的。但是大染缸显然还没有玩够,在鸟笼里用喙轻轻叼着大门的锁扣,企图再一次越狱,出门溜弯。
看见这屡教不改的鹦鹉又没打好主意,老章气得抖了下鸟笼,把大染缸震摔到笼底。大染缸轻轻拍打翅膀,飞到笼子顶部,用爪子抓紧了笼边的木栏,张开翅膀抗议。
“我要和漂亮姐姐玩!”
“你就给我丢人吧你。”
老章隔着笼子拿指尖把大染缸捅回鸟笼中心,无视了依旧吱吱喳喳的大染缸。他疑惑地转头望着周琴问,“你一个人住?”
周琴的眼神不自然地一缩,“呃,是啊。”
“怎么会这样?”
老章不解地盯着重新被关入笼子,正在用爪子给自己抠耳屎的鹦鹉。他家鹦鹉他最清楚,这鸟哪一次离家出走以后不是满小区找美女占便宜的。
这次,居然去独居男人家里了?
不会是性取向出问题了吧?
大染缸倒吊在歇脚的横杆上,小屁股顺着摇摆的幅度摇摇晃晃,仿佛在回忆着海沟的深邃与温暖。
“啊,34e~”
老章猛地一拍鸟笼,让这色鹦鹉闭嘴。
看来性取向没问题,就是单纯在这小伙子家里歇歇脚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