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连续加了两次素面后，这对胃口好得出奇的情侣总算是心满意足地离桌，放过了寺庙里的素斋馆。
    莎莱娜揉着微微鼓起、勾勒着可爱弧度的小肚子，对今年的第一餐显得无比满足。
    此时，她才留意到身旁众人的诧异目光。女孩微微偏过视线，用耳畔零碎的金发掩盖着羞涩的脸庞。
    直到如今，她才想起一件事......自己貌似是初次在周琴的家人面前，毫无顾忌地展示出自己的吃货本质。
    呀，丢人了......
    从吃完饭开始，周弦便一直盯着莎莱娜看，眼神中既有羡慕，又有点嫉妒。
    “我好奇一件事好久了......”在走上一段路后，她可算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嫂子，你平常运动量到底得多大啊？怎么都吃不胖的？”
    周琴转头看着她，主动帮她回忆起某些事情，“老妹啊，你还记得那么一句话吗？”
    “什么？”
    “美少女的事情，你少管。”
    “......”
    一行人在走出寺庙后，抱着散步消食的心态，悠然自得地朝着商场走去，打算以逛街作为新一年的美好开始。
    途中，赵少先一拍脑袋，突然说道：“说起来，我们还没去过周琴他们家呢。”
    宋素香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让隔壁兄妹心里一寒，“那就明天过去呗，不然再过两天咱们都得回咩咩市了。”
    听见外公外婆这话，周弦直接面露怯色，回忆起亲哥家门口那张自己有份参与的英语横批，“话说，老哥。要是外公看见家门口那个超级抽象的横批......”
    周琴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可他把心一横，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淡定地回道：“呃，算了，大不了就被外公狠狠地骂上半小时。”
    “哎呀，没事的啦，”听见兄妹的对话，莎莱娜不以为然地挽上周琴的手臂，“大不了我对着他使劲撒娇。”
    周弦盯着放飞自我，开始靠卖萌征服外公的莎莱娜，也只能感叹嫂子就是嫂子，自己果然还没法那么不要脸。
    “美貌加智慧，妥妥的王炸......”
    众人沿着大道一路向前，不知不觉便走到了约两公里外的商圈之中。
    也许是为了呼应喜庆的过年气氛，商场外的街道居然摆起大大小小的摊位，让杂货的叫卖与美食的香气如繁星般点缀在在街道两旁。
    在摊位之间的狭小空隙处，更是存在着许多贩卖各种杂货的地摊。热情的散户毫不客气地抢夺着大摊位的生意，在今年的第一天便狠狠地卷了起来，让隔壁的摊位老板恨不得拿扫把将他们抽出去。
    周弦双手抱在胸前，目光不停地扫视着眼前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商场。她越是观察得深入，便觉得面前这商场越发眼熟了起来。
    “我是不是来过？”
    “你确实来过，”周琴被莎莱娜牵着手，一股脑往身旁的地摊里冲。在勉强站稳后，他才有空回了妹妹一句，“我们买春联的那个夜市就在这个商场后面那条街。”
    “大白天还真认不出来。”
    这时，赵婉如也缓缓朝自己的儿女走来。
    “好久没见过规模那么大的地摊了，”她俯身靠向儿子，好奇地问道：“你们这边摆那么多地摊，不会被骂影响市容什么的？”
    周琴正忙着帮莎莱娜砍价，只好头也不回地答道：“大过年的，可能管松了点？”
    看着满大街像赶集似的，在地上摊开一块布就开始摆摊。上了年纪的老人不禁回想起曾抱着赵婉如在路边卖菜的日子。
    她的眼神逐渐迷离，思绪不由自主将两段时光重叠，总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了几分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宋素香饶有兴致地望向自己的子孙辈，笑着问莎莱娜：“小莎，你这是看中什么了？”
    莎莱娜慢悠悠地指向地摊上那些小巧玲珑的摆件，“小摆件，我想放在花盆里。”
    这时，摊主热情地迎了上来，大声吆喝道：“哎呀，这位外国美女眼光真的是very good啊。”
    “你们看我英语也不错吧，是不是？哈哈哈。”
    “这些摆件的话，我平常卖三块钱一个。看在这位小姐姐那么好看的份上，我让你们五块钱拿两个，怎么样？”
    莎莱娜把头侧到一旁，喃喃抱怨道：“看不起谁呢......我的美貌就值一块钱是吧？”
    听到孙媳妇的抱怨，宋素香不由得起了点坏心眼。这位老人朝摊主微微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十块钱能不能多给几个？”
    摊主稍稍犹豫了一下，很快就爽快地点点头答应道：“行，给你五个！”
    莎莱娜微微抬头望向宋素香，“用不着那么多啊......”
    “就是嘛，我们家用不着那么多。”宋素香微微俯下身，和莎莱娜小声商量了几句。
    然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块钱纸币，直接塞到摊主手上，拿上其中的三个摆件，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五块钱三个啊，我们不占你便宜，走了哈。”
    在一旁目睹外婆抢摆件全过程的周弦，忍不住拿手臂撞了撞周琴，“哥，这学得来吗？”
    周琴看着外婆飒爽离开的背影，脑子便开始以自己代入外婆刚刚的做法。
    在脑海中的模拟结束后，他不禁一阵发怵，苦着脸回答道：“省了吧，没个六十岁以上，这样买东西我怕挨揍......”
    一家子与宋素香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以免被那位风中凌乱，甚至开始气到直跳脚的摊主给盯上。
    就这样，他们如履薄冰地离开了地摊区域，往商场门口走去。
    在他们渐行渐远之时，另一个妇人正带着一大两小，在一块整洁的蓝色防水布前摆着地摊。
    妇人搓了搓发冷的双手，衬得那憔悴的模样越发憔悴。也许是长年的操劳过度，令她比实际的年龄看着更为苍老一些。
    她揉了揉眉心，抱歉地对年纪最大的女儿说：“小诗啊，先别用手机学习了。你看着弟弟妹妹，顺便帮我摆一下摊，我去商场里上个洗手间。”
    “哦。”
    听到母亲的话，女孩点了点头应道。她摘下耳机，让一口标准的英腔朗读从漏音的耳机里隐约传出。
    袁悦诗拉扯着才刚上小学的弟妹，目光不由得被那个远去金发的外国少女所吸引。她总觉得对方的声音，甚至样子都似曾相识。
    怎么可能呢......
    袁悦诗晃了晃脑袋，总得幻想这些多余的事情，还不如想想晚上去白华大学那边的小店洗碗，能给一双弟妹挣多少生活费。她把弟弟妹妹抱在身边，开始代替妈妈吆喝起来。
    那种漂亮又优雅的女孩，注定与她的人生是两条互不干涉的平行线，又怎可能有相遇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