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门内,当突兀出现的北冥门人如潮水般退去,陆初瑞森然的魔瞳轻飘飘地扫过林岚的脸庞,转身离了开去,“不早了,曹师弟早些歇息。”
待众人都已离去,望着门外沉沉夜幕的林岚忽然一把捂上了双眼,唇角扯开了一丝苦笑,“那些话,那些影像,都已经被传回东林了。”
红烛看向屋外的目光随着这句话回到了林岚的身上:“我知道。”
林岚沉默了一下,又道:“我可是为了东林而来的。”
红烛漫不经心地回应:“可你是为了活命杀人的。”
“……”
“是啊,我是为了活命杀人的,”苍白修长的五指深深地埋入了乌黑的发间,亦挡住了少年的半张脸庞,露出的苍白脸上,漆黑的眸中晦暗不明,“铁证如山。”
“我倒不觉得这是做错了……”
“可你代表不了东林。”
红烛顿了顿,仔细回想了一下,她在东林没有任何身份,她会留在东林,只是当初认错了人而已,后来无处可去,也没有修行天赋,徐若清便给了她一个无名无权的客卿身份,好歹有了归处。
“但我有青云。”女孩轻轻开口道。
林岚不禁有些恼火,“这种时候,你是在向我炫耀你有杀人的底气吗?”
红烛不为所动,实话实说道:“人是你杀的。”
林岚:“……”
看着再度沉默了下去的少年,红烛竟觉得叫她看出了几分悲哀来,就像徐若清给她的一样,少年赌上了性命,也不过在寻一个归宿。
“我只是想告诉你,要是东林不要你,我要你。”
红烛认为自己该说点什么,于是就这样说了,她口中的“要”只是单纯字面上的意思,林岚对上了她明媚而平静的眼眸,微微一怔,旋即明白了过来,忍俊不禁,一下子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他一把捂上了阖起的双眼,深深吸了口气,“你还真是……”
……
“……可若要是此事能成,他或许能多信任我一点了吧。”
“但这件事仅陆师兄还不够。”
“的确,要使徐若清要来的话,需要门主或副门主出面才行。”
“……”
“曹小剑,你枉为隐门弟子!”
“……”
“曹师弟,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众长老汇聚之地一片寂静,只有玉令内传出的声音在屋内回荡。
玉令本是东林弟子向周围门人呼救所用,大部分的玉令消息能在同一时刻被所有拥有玉令之人收到,而此时,徐若清才刚来到屋门,但他却发觉之前想好的一番措辞已然没了意义。
纵然他强行压下了这些流言蜚语,可他挡不住东林之人对林岚的猜想,今天的林岚代表着未来的隐门,若是今日他护不下被他派去执行隐门任务的林岚,那今后的隐门可还会是他理想中的隐门,更何况,他对少年有过承诺,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弃林岚于不顾。
“掌门?”
玉令结束之时,屋内之人才发现了到来的徐若清,可后者淡漠的眸子轻盈地扫过位于最上方的大长老和凌霄二人,一言未发,转身离去。
“掌门!”凌霄起身想追出去,回头却看到大长老安然若泰地坐在椅子上,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着徐若清离去的背影,叫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
“师尊?”回到屋中的陆初瑞刚拉开门便顿住了身形,佝偻着身子的老人缓缓转过了身,白发须眉,身为魔修却长着一副和蔼的面容,陆初瑞在初时的微微一怔后又自然地进了屋,“师尊你怎么来了?”
陆初瑞的师尊便是北冥副门主,老人露出了一个祥和的笑容,“这么晚了,怎么才回来?”
“刚刚去见了一个朋友。”话已脱口,陆初瑞才觉察了一丝别扭,果然老人语气微扬,七分意外,三分惊喜,“哦,你居然也交到朋友了?”
陆初瑞本想着搪塞一番,不过看到老人期待欣慰的目光,他还是点了点头,“他叫曹小剑,天赋不错,修为不高,但还聊得来,胆子倒是不小,第一次在浮云谷见面就敢以东林弟子的身份谎称北冥之人,借弟子之手突破境界。”
老人闻言,不觉对陆初瑞口中之人来了点兴致,“他本是东林之人,修魔天赋不错?”
陆初瑞应声道,“东林伪善,他借任务为由逃了出来。”
“任务?”老人眼眸细长略弯,看着很是亲和,但在此时却睁开了一条缝来,似是若有所思,“说来,今天我听到了个有意思的消息,不知你听说了没有,”陆初瑞好奇地抬眸,只听老人又道,“听说东林门生巧遇少门主,追杀多日,还是被逃了。”
“少门主?”陆初瑞震惊道,“他不就在北冥吗,前两日弟子才见过一眼。”
“所以才说有意思啊,”老人微微一笑,“我们手中能用的人不多,初瑞,你是对逃亡的少门主更感兴趣呢,还是对现在留在北冥的少门主身后之人更感兴趣?”
陆初瑞的目光闪动,“弟子与少门主之间的事情,师尊若是参与总叫门主不痛快,所以还是弟子处理吧。”
老人不禁抚掌大笑,“好,那门外的事,便由为师帮你看着!”
……
飘渺的灵力宛若一阵轻烟浮动,随着两指游走逐渐交织成了一个个字符,最终徐若清手掌下压,它们便隐匿入了一枚玉令之间,玉令顿时闪烁起耀眼的光芒,于一息后化作一道光芒远去。
“北冥第一人?”那张面庞似玉,如琢如磨,这轻轻弯起唇角哪怕是一声嗤笑,也如同冰川消融,雪莲绽放,惊艳了此间,“也就与我东林末席半斤八两。”
“掌门,你这可是在嘲笑曹小剑?”一袭黑衣的邵衍不知从何处幽幽地冒出,幽幽地问道。
徐若清面不改色道:“我分明说的是北冥的那位。”
面对徐若清不走心的辩解邵衍似是无心敷衍,“我当你还认曹小剑是东林门生,怎么说他会去北冥也是你逼迫的。”
徐若清听出了邵衍话里的意思,转过身面向窗外,正是玉令消失的方向,“他无法为我所用,失败了丢弃便是,何必叫我费心?”
“那你如何需要与他联系,是让他前去相助曹小剑吧,”邵衍素来冷厉的眸子里有一抹复杂的神情,“你既然有心,何须否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