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村子，就闻到一股尸臭的味道。
    秋后还有个母老虎。
    九月天气，骄阳似火。
    张庄村虽说有山有水，正午时分还是酷热难耐。
    一行人来到村委会，马进宝早已给他们安排了招待所。
    或是得到了消息，马文进没有露面。
    何进和二愣子忙着招呼他们，一个叫王彩娥的女子立即给他们准备饭菜。
    放下东西，郑风华就带着崔大发一行来到张大妮家。
    一进院子，尸臭的味道就扑面而来。
    一个七十多岁的女人披散着头发，正坐在屋檐下摘菜。一张床板上，横躺着张大妮的尸体。一群苍蝇“嗡嗡”的飞舞着，好像在控诉着不平。
    两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光着上半身，头上戴着白色的帽子，脸上没有一丝悲伤之情。
    郑风华下意识地捂了下鼻子，走到女人面前问：“大妈，你是张大姐的婆婆？”
    女人抬起头来，将他们打量了一下，抹了一把眼泪说：“是啊，你们是镇领导吧？你们总算来了，你们得给我媳妇做主啊！”
    女人说着又哭了起来。
    郑风华拿了个板凳坐下，问：“派出所来人了吗？”
    女人点点头，呜咽道说：“他们都是一伙的，我媳妇是自杀不假，可她为啥自杀？她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自杀？都是马文进那个狗日的逼的。”
    郑风华有张大妮写的关于马文进如何胁迫她的文字材料。
    当时他之所以没有作为证据在党委会上念，是想给她留一份体面。
    没想到，她现在连那份体面都不要了。
    “大妈，你怎么判断是马文进逼的她？”
    “他让她去和他睡觉她没去，他就让她不要去食堂做饭了，还说我们一家四口的低保不符合领取资格。我这媳妇气不过就上吊了。”
    这时候，从外面进来一男子。
    脚踩一双破拖鞋，脸上黑的透明发亮。他放下手上的蛇皮袋子，扑倒在张大妮身上，将头猛烈地撞击着床板。
    所有的人都被他的举动惊呆了。
    郑风华想拉他，无奈他的腿是硬的，一时没起得来。
    崔大发一把拉起男子说：“大哥，你这是干吗？人死不能复生，你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想开一些。”
    男子这才不再撞击，操起靠在墙上的铁铣就往外冲，嘴里叫道：“我一定要宰杀 了他，这个王八蛋！”
    郑风华喝了一声：“拦住他！”
    几个人一拥而上，将他拉住。
    女人走到儿子跟前，“啪”“啪”就是两耳光：“有财，你疯了，你杀了他，我和两孩子谁来管？你这个不孝子。”
    马有财一把抱住他妈号啕大哭。
    郑风华轻抚下马有财肩膀说：“马大哥，接到群众反映后市委非常重视，成立了领导小组，我叫郑风华，是小组组长，你放心，我们一定替张大姐讨个公道。”
    马文才这才止住了哭声。
    “不过，张大姐因为是自杀，即使与马文进有关，他也罪不至死。眼下最主要的是要让张大姐入土为安，天气炎热，尸体已经腐烂变质，要是再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不行。不能就这样把她埋了。”
    马文财咬牙切齿道。
    见马文财态度坚决，郑风华劝他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得从大局着想，一旦发生细菌感染，麻烦就大了。”
    马文财情绪再次变的激动：“我考虑不了那么多，你是领导，你得给我们作主，现在的人命价是七十万元，让姓马的拿五十万来，不然我就把人送到他家去！”
    郑风华严厉地说：“马大哥，让马文进适当给予一定补偿是应该的，可这个数目太大。”
    “一分不能少！你们和他谈谈，然后再说入土的事。”
    到张庄后马文进迟迟没有露面。
    是心虚还是躲起来了？
    郑风华将电话打给他，他接了。
    马文进立即就到了村委会，脸上的表情很是镇定。
    “我以为是谁？原来是郑书记，听说有人把我给告了，你是为这事来的？”
    这狗日的依然是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
    郑风华正色道：“马书记，从现在开始停止你的一切职务，张大妮是怎么死的？你得一一交代。”
    马文进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说：“郑书记，好像现在的黄芪镇政府书记不是你吧？一个副职说话顶用吗？”
    妈的，他居然还以为自己还是镇党委副书记？
    崔大发看不下去他的态度，说：“马文进，郑风华同志现在是市委办副主任兼村霸治理领导小组组长。”
    马文进立即变脸失色道：“村霸治理？要治理谁？谁是村霸？”
    郑风华拿出张大妮写的如何被强暴的材料，摔到他脸上：“马文进，你敢说张大妮死和你无关！”
    马文进快速浏览下材料，就要撕碎，崔大发要去抢，被郑风华制止住了说：“这是复印件，让他撕！”
    马文进嚣张地叫道：“她人都死了，这东西从哪儿来的？你这是恶意中伤。”
    “可以请鉴定机构进行笔迹鉴定。马书记，你真是色胆包天！”
    郑风华回头对马进宝说：“马上给派出所打电话，将人先扣起来。”
    马文进叫道：“姓郑的，张大妮是自杀，又不是我杀的，凭什么要铐我，你等着，我马上给万书记打电话。”
    这头猪，到这会还以为万美丽会保他。
    一辆汽车在门前停下，马文进拿着手机的手垂了下来。
    郑风华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万美丽，对他说：“电话不用打 了，还可以省点电话费，你有事可以直接问她。”
    万美丽今天的打扮和往日截然不同，一身宽松的黑色套装。
    多了一份肃穆，却似乎在预示着不幸。
    马文进一脸谄媚走向他，而她却直奔郑风华而来。
    王刚和李生民象哼哈二将一样紧随其后。
    到了他跟前，万美丽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容：“郑主任，你这是干嘛？从娘家门口经过都不进去看看，我们还傻呼呼地等了好半天！”
    她转过身对马文进说：“马书记，水果饮料准备好了吗？郑书记现在可不同以往了，他现在是市委领导。”
    马文进惶恐不已。
    郑风华冷冷地说：“万书记，他已经被停职了！”
    万美丽立即花容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