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看不下去,沈清欢到底忍不住道:“行了,没二姐姐这事也轮不到你,何况就算二姐姐惹怒了太后,你还不是连见太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沈清欢的话似是戳中了她的痛处,沈美茹指甲扣进帕子里,脸上已经有了波澜。
她不明白沈清欢高贵个什么?
明明她同自己一样,也就是个庶女。
沈美茹挤出一抹笑来,依旧道:“我倒是无妨,左右我本就是个一无所有的庶女,倒是二姐姐日后恐怕会失落,毕竟这京中的人最会见风使舵,二姐姐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沈清欢一整个无语,虽说也觉得沈舒意得罪了太后,确实出乎意料。
可…可再怎么样……
她沈美茹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得意忘形、小人得志吧?
就好像沈舒意失势,对她有什么好处一样。
沈舒意轻笑了笑,杏眸直视着沈美茹,声音清冽:“五妹妹不必替我担心,毕竟我的日子再怎么难过,也一定会比五妹妹好过。”
一句话,彻底让沈美茹变了脸色,她那张还算俏丽的脸蛋一阵红一阵白,说不出的难看。
沈舒意没再理她,像沈美茹这样的人,掀不起多大风浪。
“是呀小姐,你看陈国夫人送来的匣子里这么多药材,正好趁这个机会请连翘姐姐替你好好补一补。”金珠早就在一旁憋着火了,找到机会立刻补刀。
沈美茹转头看去,便见金珠手里捧着的匣子打开。
饶是她再不懂,也看得出里面尽是些滋补的珍稀药品。
玉屏亦是道:“我日日给小姐炖鸡,小姐喜欢吃的我都要给小姐做。”
沈舒意的目光柔和下来,只觉得果然人还是自己的可爱。
琴心见着这一幕,觉得好像也该说点什么。
当下道:“小姐要是无聊,我给小姐舞剑看。”
剑魄顿了顿,半晌,憋出一句:“我可以帮小姐揍人。”
沈舒意不由得笑开,看向两人,神色亦是带了些温柔。
不管琴心和剑魄一开始到底是为了什么出现在的自己身边,但至少这一刻,沈舒意的心是暖的。
*
玉屏确实说到做到,一连五日,沈舒意缩在营帐养伤,除了连翘送来的各种汤汤水水,玉屏更是成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吃食。
沈舒意在营帐内憋的不行,好在谢璟驰和姚卉妍各让人送了几本书给她,倒是让她打发了不少时间。
“我出去转转。”
这日,沈舒意看向金珠道。
秋猎已经接近尾声,她再在营帐里待下去,怕是要把自己闷死。
倒不是她耐不住寂寞,只是缠绵病榻的那种感觉,时常会让她想起前世。
前世死前的那段时光,她双腿被废,心口有伤,萧廷善又将她架空,娄玉兰更是对她百般刁难,以至于她一直被困在那四四方方的房子。
“小姐!!!”
眼见她拔腿就要往外走,金珠尖叫出声,恨不得扑上来将她就地摁倒。
沈舒意只觉得头疼,要不是金珠和玉屏盯的紧,她昨日就想出去走走。
“我就出去透透气……”
金珠泪眼婆娑:“小姐,你现在不能受风,若是落了病根可就不好了。”
“你再念下去就要和方嬷嬷一样了,当心回头没人敢娶你。”沈舒意轻轻捏了下她鼻尖。
“小姐,谢…谢大人想和您见一面。”琴心从营帐外进来。
一听这话,沈舒意眼睛都亮了几分。
天知道,这几日她有多希望有个人约她见面,偏偏一个都没,连想看笑话的都因着陈国夫人那番敲打,安分下来。
“我去赴约。”
话落,不等金珠反应过来,沈舒意便披上斗篷掀开营帐的帘子。
天气似乎更冷了一些,这几日山林间还是偶尔飘些细碎的清雪,落地即化,根本站不住,故而其实都算不得是雪。
沈舒意算着日子,知道这场秋猎之后,就会迎来一场百年难遇的大雪,大雪之后,天气骤寒。
没走出太远,沈舒意便见谢璟驰立于一棵挂满了雾凇的树前。
银白色的雾凇晶莹剔透,带了几分清雅的美,别有一番滋味。
男人身着一件暗红色蟒纹锦袍,身姿笔挺,立于树前,唇红齿白、俊美深沉,硬生生将人的视线从那雾凇上拖拽回来。
最极致鲜明的对比,疯狂的冲击着人的感官,于这萧瑟苍茫的天地中,似乎只剩这一抹亮色。
沈舒意的视线落在谢璟驰脸上,发现这人好的确实是快,倒不枉费自己送了那么多丹丸给他。
“谢大人身体大好了?”难得出门,沈舒意心情不错。
谢璟驰细细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脸颊不仅没瘦,甚至还多了两分肉感,不由得笑了。
“你呢?”谢璟驰没回答,直接发问。
男人的笑太过晃眼,沈舒意索性仰头看起了头顶的雾凇,笑道:“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样,若是再养上半月,怕是能压垮这一树的雾凇。”
谢璟驰不由得笑开,冷峻深沉的面庞上多了些温柔。
“陈国夫人是受谢大人所托吗?”沈舒意问。
“恩。”谢璟驰只应了一声,随即道:“糖好吃吗?”
沈舒意了然:“甜的有些腻,还是酸甜的更可口些。”
她其实,真的很多年没吃过这种小孩子才喜欢的东西了。
她口味偏淡,玉屏也多是给她做些清淡雅致的东西。
她不嗜甜,却又不得不承认,时隔多年再吃,倒也觉得别有一番滋味。
谢璟驰送的那盒子里,种类不少,她倒也确实挑出了几种喜欢的。
“谢大人有时候真像小孩子。”沈舒意不由得开口。
谢璟驰挑了下眉:“这听起来可不像什么好话。”
沈舒意笑:“是好话,称赞你的。”
谢璟驰亦是笑了,幽深的凤眸直视着她,沉声问:“你还想知道什么?”
沈舒意:“恩?”
谢璟驰:“今日都告诉你。”
沈舒意杏眸微睁,似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她打量着谢璟驰,只觉得今日怎么锯嘴的葫芦转性了?
毕竟之前,她想从他嘴里知道点什么,不说难如登天,也实在不易。
四目相对,谢璟驰不避不让,凤眸幽深而晦暗。
沈舒意不由道:“真的?”
谢璟驰:“恩。”
“为何?”沈舒意不解。
谢璟驰凤眸直视着她,沉声道:“因为见不得你再用苦肉计去谋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