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鼓了好大的勇气，才将大人物的名字说了出来。
    陆天明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声惊叫，“是他？”
    石头面色凝重点了点头，叹口气道：“陆县长，这个事就到此结束吧。再追下去，可能收场不了了。”
    陆天明摇摇头道：“不能停下来。农商银行三个亿的资金不追回来，我无法向社会交代。这些作奸犯科者，岂能容他们逍遥法外。”
    石头担忧道：“问题是，阻力会非常大。搞不好，大家都会栽进去。”
    石头直言不讳地告诉他，专案组组长杨晨已经放出话来了，专案组即将解散。
    “专案组是他说解散就会解散的吗？”陆天明冷冷说道：“老石，我想问你，如果别人不干了，你敢不敢接手？”
    石头犹豫了一下，态度坚决说道：“我敢。”
    “好！”陆天明笑了，叮嘱他道：“从现在起，你什么话都不要说，静观其变。我会有安排的。”
    送走石头，他才匆匆出门赶往衡岳市。
    衡岳市这些年的发展似乎没有多大的变化。唯一的变化，应该就是街道两边的高大梧桐树全部被砍倒了，换种上了香椿树。
    据说，这是市委颜书记亲自抓的工程。目的是为迎接全国文明卫生城市评比。
    衡岳市申报全国文明卫生城市已经有好几年。但每年都失之交臂。
    有人说，衡岳市之所以没被评上，主要是衡岳市的经济指标没有达到评比的要求。也有人说，衡岳市民的整体素质不好，影响了评比。
    事实上，衡岳市在近十年来的发展，确实有点固步自封的意思。
    有人形容衡岳市有“三多”。牌馆多、饭店多、洗脚按摩屋多。
    第一次经济改革大潮给衡岳市带来了致命的影响。原来在全国都能排得上名的企业，在改制过后基本都停摆了。
    当年的衡岳市，可是号称南方的工业基地。
    不但工业发达，也因为交通的特殊位置，商贸发展也是十分兴旺。
    过去的中部省，唯一敢与省城橘城叫板的，也就只有衡岳市。
    衡岳市不但拥有全国数一数二的柴油机生产基地，拖拉机生产，钢铁冶金行业，也是独领风骚一样的存在。
    改制过后的衡岳市，似乎成了一潭死水。
    失业下岗工人越来越多。这些过去衣着光鲜的工人，在失业之后，犹如无头苍蝇一样。他们不但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工作，也失去了曾经的高傲。
    没有工作了，精力无处发泄，于是聚在一起打牌的人就多了起来。
    牌馆因此应运而生。
    放眼衡岳市，几乎每一条街道都会有几家牌馆。
    玩了一天牌的人，散场后便会蜂拥去饭店吃喝。吃喝完了后，又会三三两两相约去洗脚按摩屋消费。
    现在的衡岳市人，一天到晚仿佛就三件事。打牌吃饭洗脚。
    但是，要知道这些都是消费。在没有收入来源的前提下，这样的消费很快就会掏空大家的口袋。当口袋里穷得叮当响的时候，社会治安跟着就会恶化。
    衡岳市之所以多年一直没能评上全国文明卫生城市，经济发展占了大头。
    即便如此，衡岳市对评选文明城市的初心一直没有丢失。
    这里面有一个很多人不知道的原因。因为一旦评选上了，上面将会有一笔非常可观的资金拨付下来。
    颜昌盛在坐上书记位子的第一天起，就对评选文明卫生城市相当重视。
    这些年来，因为评选，市财政拿出来了不少的资金改造和修缮城市景观。但结果，还是强差人意。
    陆天明赶到林荫酒店时，顾晓真和费琳早已在等他了。
    费琳身体康复之后，她加入了莱恩教授的团队。如今是莱恩教授东方项目的全权代表。
    顾晓真和费琳都知道山南县国土局下达了停工令。她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国土局出台了这样的一个决定。
    顾晓真一见到陆天明，便抱怨道：“你这个县长是怎么当的？你知道项目停工一天，损失有多大吗？”
    陆天明道：“你急什么？我这不是来商量着怎么解决吗？”
    他先问费琳，停工这样的事，有没有向莱恩教授报告？
    费琳莞尔一笑道：“没有。我想，这件事来得有点突然，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费琳过去是体制内的人，深谙体制的奥秘。
    “县里突然宣布停工，一定是项目得罪了人。而且，能下达停工令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费琳看了一眼陆天明，小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下达停工令的人，应该就是县委的汪书记。”
    顾晓真狐疑地问道：“他吃饱了没事干吗？他停工的目的是什么？他难道不知道苦水乡建设起来了，是他的一大政绩吗？”
    费琳淡淡一笑道：“问题应该就出在这里。”
    费琳分析，苦水乡项目是陆天明一手策划操作的。这在全县都不是秘密。如果这是政绩，也该是陆天明的政绩，与他汪浩沾不上边。
    “我个人感觉，这个汪书记是个喜欢出风头的人。他绝对不能容许有人在他之上。”费琳的观察非常犀利，她一语就道出来了其中的奥秘。
    顾晓真道：“山南县发展起来了，他作为县委书记，应该是头功啊。虽然说，苦水乡项目是陆天明策划的，但他可以将功劳归功在他身上的呀。”
    “不，你想错了。”费琳提醒她道：“如果换了别人是县长，汪书记这样做，可能没什么问题。但现在县长是陆天明，他非常清楚压不住陆天明。”
    “是吗？”陆天明接过去话说道：“小费，你把汪书记想得有点过分了。”
    费琳摇摇头道：“我绝对没看错他。汪浩这个人，有点典型的眼高手低的特性。而且这人的野心很大，你们相信吗？他绝对不会是止步在山南县委书记这个位子上的人。”
    “积极上进是正确的，我也一样。”陆天明道：“实不相瞒，我与汪书记是大学同学。我们彼此还是有点了解的。”
    费琳笑笑，“我觉得，你对他的了解并不多。汪书记这样的人，要的是一枝独秀。”
    顾晓真迟疑着道：“他叫停苦水乡项目，对他有好处吗？”
    “当然有好处。”费琳道：“如果这个项目现在改由他来负责，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陆天明若有所悟道：“小费的分析，也不是全没道理。如果他真是这样想的，事情就好办了。”
    顾晓真脱口而出道：“怎么好办？他对项目一无所知，你就不怕他乱来？”
    陆天明安慰他道：“他不会乱来的。他要的是名，不是利。”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顾晓真心急如焚道：“项目如果流产了，我这个天使基金也就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费琳抿嘴一笑，“我看，这事只有陆县长才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