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州关守将袁启虎将军府上。
袁启虎死死地攥着手中的剿匪战报,并非他不相信战报有假,毕竟距离塘南县并不远,若要核实,快马加鞭三天便足够。
此刻,他愤怒至极,生气的并非战报的真实性,而是在十天前许子霖就已剿灭水匪,而他如今才收到战报。
这是什么?这分明是挑衅,许子霖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挑衅。
袁启虎怒不可遏,手中的战报几乎被他捏得粉碎。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也敢同我叫板,你以为你们镇北王府还是以前的镇北王府?真是可笑至极,不自量力!”
睿王王府中,一直过着闲云野鹤生活的睿王此刻正在书房练着毛笔字。
一人走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后便悄然离开。
睿王提着毛笔,站在那里,笔墨顺着笔尖滴落到铺平的宣纸上,他却毫无察觉,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出神地似乎在想着极为遥远的事,又似在盘算着什么。
许久许久之后,他叹了口气,换了一张宣纸,再次沾墨,写下许子霖带兵离京时吟诵的那首诗。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你真的想要像你的祖父、父亲、叔父,还有许家十几儿郎一样马革裹尸还吗?有时,化作春泥未必护花……”睿王手中的毛笔从手中滑落,掉在“马革裹尸”
四个字上,废了……
同样的,在十三王爷景王府上。
景王正品着今年的新茶,据说这是有人从溪安快马加鞭、日夜不停送来的。
他刚喝一口,微微点头,刚想要点评一番,一个许久未曾在自己身边露面的人,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他眉头皱了皱,然后挥退所有人,起步前往书房。
那人也跟着去了书房,两人不知聊了什么,聊了许久。
等那人走后,景王搓着小拇指上戴着的玉扳指,思绪不知道飘回到多少年前。
当年梁帝还没有被立为太子之时,他手上就培养了一批非常得力的亲信。
后来这批人在其登临大位后,自然也是得到了重用。
年少时,他就和许潇是好兄弟,一起在许家军中训练,领兵上阵杀敌。
那年,蜀国寇边大梁边境,梁帝和同样年少的少将军许潇两人带领麒麟卫 50 人,许家军
人。
犹如两把锋利的尖刀,不但击退了蜀国来犯的 6 万大军,还直接杀进蜀国三百二十里,并占领蜀国边境 5 城。
那一战,蜀国像是被打怕了,之后的十来年里,蜀军都未敢进攻大梁。
同样的,那一战也非常惨烈,据说梁帝和许潇两人进入蜀国之后就兵分两路,最后两人带回来的许家军不足四成。
那一战不但展现出许家军的勇猛,更从许家军中挑选出来了青年将领,现在他们已经成为了为大梁镇守一方的大将。
比如镇守南疆的大将军郑云奇,还有其副将赵岩,西疆的左万喜,文国安等等,都是那一战杀出来的英才将领。
当年两人是何等的风光,何等的意气风发,他们是璀璨的、夺目的,是一对非常要好的兄弟。
只可惜天妒英才,成年后的许潇还没来得及见即将出生的儿子,就被奸人陷害致死。
先帝突然驾崩,身为太子的梁帝并不在京城,有人想要趁机谋夺皇位,篡改遗诏。
正是郑云奇带着 6000 南疆士兵冒死杀入京城,与西疆左万喜,还有亲率 5 万将士,护送梁帝回京的许二爷会合。
那一年,京城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犹如人间炼狱。
街道上的血腥味,半年都没有消散干净,如今都还能在一些石墙上,看到当年留下的血渍和刀砍的印记。
那一战之后,许家军在梁帝心中的地位更加不一般。
梁帝登基之后,已经是镇北王的镇北王,梁帝实在没得封,许家本就有了两个国公之位,就封了许家老四为新国公,成就许家一王三国公。
可以说大梁立国以来这还是头一次,可见陛下对许家的盛宠,同时还追加已经牺牲的许潇溢号为忠勇公。
同是那一战,无论是百姓家,还是将士家中都留下了无数孤儿。
那些孤儿全被梁帝收留,后来一部分人编入许家军,还有一部分人销声匿迹,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何处,在做什么。
景王爷想到这里,眉头皱了皱。
‘还真是年龄大了,总是喜欢胡思乱想,唉……许潇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啊!’
梁帝这才大发雷霆,按以往,阳州城上下官员肯定是要被撸下去,追责的,可现在好像陛下只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这让景王越发怀疑其中有猫腻,于是他抬头对门外喊了一声。
“单锡平。”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身高大概有 1.7 米,年龄在 35 岁上下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
他面容冷峻,尤其是他的一双眼睛,犹如寒剑,杀气十足。
“王爷,您有什么吩咐?”他躬身拜下。
“你去一下塘南县,好好查查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再去一趟原州关,看看袁启虎是不是有了异心,为何会对许子霖出手!”
“是,王爷!”
说完,单锡平就要退出去,又被景王叫住。
“你也不用急着回来,在那边待上一段时间,看看许子霖能翻起多大的浪花来,还有让守在飞雪岭的段洪平,不要因小失大。”
“就这一句话?”
“嗯,他懂本王的意思,足够了!”
“那要不要属下找机会会会许子霖!”
他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景王摇头:“还不是时候,他对我们还有用,许子霖在北宁城不要打草惊蛇,也不要打他的主意。”
“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那就去准备吧,从玄武堂挑选人手,不要带府里人。”
“是!”
单锡平应是,退出书房。
“皇兄,你到底想干什么呢?你到底下了多大一盘棋,就是我竟然也越来越看不清了,你葫芦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药?”景王再次陷入沉思。
“真希望大楚能开战,好好的打一场啊!”
书房的门再次被推开发出吱呀声,景王的沉思被打断,其实他是有些生气的,但是看到进来的人后,脸上便浮现出温柔来。
“王妃怎么来了?不是说出去看桃花了吗?”
王妃站在他对面看着他。
“少扯犊子,我怎么看到孙仕春回来了?他不是失踪了吗?怎么又突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