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杜站在众人中间。
    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他。
    吨吨吨。
    李杜喝下一口酒。
    随手把酒葫芦扔到旁边。
    他的脸色消沉下来。
    配上他普普通通的白衣黑裤。
    众人忽然觉得李杜失去了平日里那股超群绝伦的气质。
    就连绝世的容颜也隐没在了阴影中。
    明明如今是众星捧月。
    可月亮，却失去了色彩，陷于阴晦。
    李杜并没有伴奏，低头握着麦克风，忽然就开了口，清唱道：
    “有人问我，我就会讲，但是无人来”
    “我期待，到无奈，有话要讲，得不到装载”
    李杜开口很是平静。
    仿佛只是一个人在角落独处时的自白。
    很多人甚至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这首歌居然也是白话啊，李杜这白话听着舒服多了。”
    “终于可以洗一下耳朵了。”
    “旋律还蛮平静的。”
    李杜的自白仍在继续：
    “我的心情犹像樽盖，等被揭开”
    “嘴巴却在养青苔”
    “人潮内，愈文静，愈变得，不受理睬”
    “自己要搞出意外——”
    唱至此处，李杜歌声一转，仿佛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小石子。
    “像突然地高歌”
    “任何地方也像开四面台”
    “着最闪的衫，扮十分感慨”
    “有人来拍照，要记住插袋”
    花晨语正插着口袋，听到这句歌词，立刻把手抽出。
    他忽然感觉很不对劲。
    这歌词，怎么好像在说我？
    花晨语传来怪异的眼神。
    李杜没有在意，他声音高涨，仰头唱道：
    “你当我是浮夸吧，夸张只因我很怕”
    “似木头，似石头的话，得到注意吗”
    “其实怕被忘记，至放大来演吧”
    “很不安，怎去优雅”
    “世上还赞颂沉默吗，不够爆炸”
    “怎么有话题，让我夸，做大娱乐家”
    陈导站在场外，看着旁边电脑屏幕上不断飞涨的各项数据。
    心情格外激动。
    花晨语好样的，你不作一下，我都不知道李杜居然还藏着这一手。
    李杜，唱得好啊！
    这下话题肯定又爆了！
    一小段副歌带来了短暂的高昂。
    可李杜随即又变得沉默，整个身子也佝偻下来。
    当再次开口，他的歌声更加低沉，其中却又似乎蕴藏着一股力量，蓄势待发：
    “那年十八，母校舞会，站着如喽啰”
    “那时候，我含泪发誓各位，必须看到我”
    “在世间，平凡又普通的路太多”
    “屋村你住哪一座”
    “情爱中，工作中，受过的忽视太多”
    “自尊已饱经跌堕”
    “……”
    听到这里。
    刘艺菲、热芭和白露都眼中含泪。
    不同于其他人，她们从最开始就一直注视着李杜，也把他的歌声听进了心里，并且信以为真。
    刘艺菲：我理解，曾经我也是一个被所有人都忽视的小女孩……
    白露：呜，想不到李杜居然还有这样的过往。
    迪丽热芭：没关系的，以后我会一直看着你。
    李杜愈发投入，歌声也愈发昂扬，再次升调。
    如同不断喷发的火山。
    在第二段副歌过后，迎来了最终的爆发。
    “你，叫我做浮夸吧，加几声嘘声也不怕”
    “我在场，有闷场的话”
    “表演你看吗，够歇斯底里吗”
    “以眼泪淋花吧，一心只想你惊讶”
    “我旧时似未存在吗，加重注码”
    “青筋也现形，话我知，现在存在吗”
    “凝视我，别再只看天花——！”
    歌声侵烈掠如火。
    久久被压抑的愤懑汹涌而来。
    “我非你杯茶，也可尽情地喝吧”
    “别遗忘有人在为你声沙——”
    “啊——！”
    最终，歌曲结束在了一声长长的怒喝之中，将所有的不甘与憋屈，释放一空。
    一曲过后。
    四周再度安静下来。
    不同于之前的满不在乎，众人此刻全都震惊万分。
    在场之人都是混娱乐圈的。
    大多还是幕后人员，他们都非常明白一个道理——节目，始终都是表演给观众看的，无论镜头内外，都有太多弄虚作假的成分。
    倘若抛开了表面那层伪装的浮华，没有多少人的真实水平能经得起拷打。
    而李杜，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陈导最初还沉浸在数据飙升的喜悦中，可越听越是心惊。
    先人一步，这是天才，先人十步，这是妖孽啊！
    李杜你有这唱功，还有必要在我这节目里当个综艺咖吗？
    直接去发歌当流行天王啊！
    无论李杜是何原因来参加节目，对于陈导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让李杜愿意继续留下去，要让他宾至如归。
    不对，《心动的信号》就是李杜永远的家！
    “啪啪啪！”
    陈导带头鼓起掌来。
    现场顿时掌声如潮。
    迪丽热芭、刘艺菲和白露三女拍得格外用力。
    她们太激动了！
    脸上都还带着兴奋的潮红。
    在这如潮的掌声中，王奕博仍然有些发懵。
    但从周围人的表现来看，肯定是李杜唱得更好吧。
    虽然也不知道好在哪，但至少不像花晨语唱得那么难听。
    花晨语此刻面如死灰。
    怎么可能，李杜居然会唱歌？
    而且唱得这么……这么……
    内心纠结了好一会儿。
    即便只是在心中，花晨语也不愿说出一个“好”字。
    但花晨语内心清楚。
    自己输了，输得透彻。
    虽然在他看来，李杜的情感没有他充沛，对歌曲的投入也不够，演出效果也很一般。
    可论唱功，李杜对歌曲音准和气息的把握，远胜于他。
    就连他一直引以为傲的高音，也输得一败涂地。
    最要命的是，李杜这首《浮夸》，无论歌曲的主题、旋律，还是歌词，都是对《荣华》的点对点爆杀。
    浮夸中的许多歌词，更是直击花晨语内心最深处，戳中了他不愿意让人知晓的感受和想法。
    但无论如何，花晨语都是不可能承认的。
    浮夸，我哪里浮夸了？
    明明我这么努力。
    我哪里有错了？
    错的是李杜，是这个世界！
    花晨语越想越气。
    直接进入红温状态。
    王奕博看着身旁面色通红的花晨语，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没事吧。”
    花晨语本来还勉强绷得住。
    听到王奕博这句话，内心所有的情绪瞬间有了一个宣泄口。
    整个人直接靠进了王奕博怀里，放声大哭。
    所有人看向嚎啕大哭的花晨语，又不由地看看李杜。
    李杜很是无辜。
    吨吨吨喝了口酒。
    这……
    法师破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