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龟一边摸着糖果一边对胡萝卜说:“我打小就特别喜欢吃糖。小时候我家住在市里最大的商店旁边,妈妈总会给我买各种糖果吃,时间长了我就知道哪种糖果是什么味道、有什么特点,这些年我爱吃糖这个习惯就没改。这些是我最喜欢的糖果了,真的特别特别好吃。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小朋友!”
胡萝卜眼睛盯着糖果却摆摆手:“谢谢叔叔,不用了。你那么爱吃糖,留着自己吃吧。再说,我都上学啦,不是小朋友啦!”
乌龟笑了:“噢,看来我小看你啦。那小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胡萝卜大声说:“我叫应达,小名叫胡萝卜。”
“噢!应达,真是个好名字,胡萝卜也好听。胡萝卜,这个糖果你一定要收下。你给了我馒头,我不能白要,不然我不成要饭的啦?这个糖果是我跟你交换的,所以你必须收下。”乌龟不由分说把糖果包塞到了胡萝卜手里。
胡萝卜手捧糖果正不知如何是好,就听小辣椒尖细的嗓音在身后喊:“快给我崩小米,快点!”
联想到小辣椒的贪婪和跋扈,众人都是一惊,乌龟急忙小声提醒:“快收起来,不然就没了。”
胡萝卜立刻把糖果塞到了裤兜里。
小辣椒在腋下夹了个袋子,手里捧着满满一大碗小米兴冲冲地走过来了,后边跟着一大家子。孩子们兴奋得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石诚默默地跟在孩子后面。
乌龟接了小米却不动了,小辣椒以为他改主意了,立刻急了:“哎,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不崩呢?”
乌龟瞅瞅她,慢吞吞地说:“我说你是不是故意讹人呐?”
小辣椒被戳到痛处,火了:“你什么意思?噢!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想反悔?”
乌龟淡定地说:“我向来说话算话。”
“胡说!那你怎么不崩米花呢?还污蔑我!想跟我耍赖呀?做梦吧你!”小辣椒蹦高跳脚地怒吼。
乌龟不急不缓地指着小鸡们说:“我污蔑你什么了?你听了起锅的声音都受不了,何况这么小的孩子呢?到时候他们有了问题,我拿什么赔你?你说说看!”
小辣椒本想带孩子们来看崩小米花,却忘了那声巨响的威力。乌龟的提醒让她恍然大悟:“呀!我把这茬给忘了。”
崩个米花有什么可看的?要是伤害到孩子们可就得不偿失了。小辣椒回身喊石诚:“他爸,把孩子们带回家去吧。”
方才小辣椒兴高采烈地拿回一包东西,还得意洋洋地炫耀说有人免费给崩小米花,石诚半信半疑,可又不敢细问。如今看乌龟无奈的表情和兔子家那几个孩子满脸的鄙视和不满,知道老婆肯定又犯浑了。
石诚想劝阻老婆,可是她性子刁蛮,惹急了她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当着别人面就能教训自己。没办法,石诚只能默默叹息。
瞅瞅乌龟的大体格,又看看老婆,要是给人家惹急了一怒之下动起手来,老婆肯定吃亏。石诚有些担心:“你一个人行吗?要不我把孩子们送回去,再来接你吧!”
“哎呀不用不用,你把孩子们看好了就行了,特别是老五,别让他往院外边跑,你给我看住了啊!”小辣椒急着想让孩子们早点吃上小米花,冲老公摆摆手示意他快走。
石诚走了两步又回头说:“要不我还是回来接你吧。”
小辣椒不耐烦地说:“我说了不用……哎呀!老五都跑远了,还不快去追?还在这磨蹭什么?快去呀!”
石诚回头一看,一个孩子果真跑远了,忙快步去追。
见他们走远,乌龟把炉子再次点上火,然后把小米装到米花机里,放了一点糖。
小辣椒忙说:“再放些、再放些。”
乌龟瞅瞅她:“米这么少,放那么多糖能好吃吗?”
“哎呀,越甜才越好呢,放吧放吧。”小辣椒急急地说。
甜不甜再说,便宜要是占不到那可太怄火了!
乌龟只好多放了些糖,见火烧旺了,就将米花机架到火上烤了起来。
不一会儿,乌龟就把米花机拎到大袋子旁边,回头对小辣椒说:“不知道会怎么样啊,要是爆不好我也没办法。”
小辣椒说:“行了行了快点吧!”说完捂着耳朵跑得远远的。
孩子们也躲到一旁捂着耳朵看乌龟起锅。
就听“嘭!咣!”两声巨响,浓烟中有两个黑色的东西分别向两边飞出去。
众人仔细一看,米花机飞得远远的,乌龟则趴在装米花袋子的前方。
几个人同时跑过去,孩子们看的是乌龟,小辣椒看的是她的小米花。
小辣椒惊喜地发现小米花崩的火候正好,圆圆的、大小合适,孩子们能吃!立刻用碗往袋子里装小米花,对躺着的乌龟连看都不看。
胡萝卜抢先一步扶起乌龟,乌龟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几个孩子围拢过来,胡萝卜喊:“叔叔叔叔,你怎么样?”
乌龟没有回话,小辣椒却在一旁一边装小米花一边嘲讽他:“就这水平还出来崩米花呐?真行!”
孩子们气得够呛,如果不是小辣椒非得让乌龟崩小米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胡萝卜气得站起来要跟小辣椒理论,手却被紧紧抓住了,回头一看,竟然是乌龟,连忙问他:“叔叔,你怎么样?受伤没有?”
乌龟摇摇头,“我没事。”随后站了起来,慢慢走向远处的米花机。
孩子们跟着走近一看,米花机的摇手已经摔断了,压力表也碎了。
胡萝卜仰头问乌龟:“还能修好吗?”
乌龟苦笑着摇摇头。
“那该怎么办呐?”孩子们关切地问他。
乌龟长舒了口气,语气似乎很轻松:“能怎么办?这个营生干不了了,正好!走累了,回家!”说完拎起坏了的米花机往车上搬,几个孩子也帮他收拾东西。
小辣椒已经把小米花装好了。刚要走,回头见乌龟拎着坏了的米花机往车上放,心想:米花机那么沉,就是卖铁也能卖不少钱呐!于是凑过去堆起笑脸对乌龟说:“那位小哥,反正你的米花机也没用了,驼着它怪沉的,不如送给我呗?”
乌龟回头冲小辣椒笑笑,慢悠悠地说:“我就是把它扔了砸了,也不会给你!”
乌龟态度决绝,小辣椒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她“呸”了一声,狠狠瞪了乌龟一眼:“什么破玩意,还当宝呢,那你就留着吧!哼!”说完把袋子顶到头上,用双手扶着,昂首阔步地走了。
胡萝卜见东西都装车上了,乌龟也要上车,就走过去拉住车把说:“叔叔,你家住那么远,照你这速度,不得明早才能到家呀?你就在我家住一宿,明早再走吧!要不晚上你住哪呀!”
乌龟笑着摸摸胡萝卜的头说:“没关系,我带着移动帐篷呢。”说着站在地上把脑袋和两只胳膊往壳里缩缩。然后又把头伸出一半,露出两只眼睛,冲胡萝卜眨了眨,那壳身可不就像个帐篷似的吗?看着他滑稽的样子,孩子们都笑了。
胡萝卜想了想说:“叔叔,你稍等一会儿。”说完转身往家跑。
不一会儿,胡萝卜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手里拿了两个竹筒和一个大包。他喘着粗气把竹筒和大包递给乌龟:“叔叔,这些你路上吃,至少够你吃两顿的,还有水。”
乌龟走了这么多地方,看遍了人情冷暖,特别是今天经历的这场磨难,让他真切地体会到世态炎凉。可就是这么个小兔子,在自己危难和绝望的时候屡次伸出援手,帮助自己这个素不相识的人,这个孩子真是太善良了。
胡萝卜眼里的真诚和温暖让乌龟心里的坚冰化成一汪水,他深深地看了胡萝卜一眼,笑着说:“好,我收下了。”
乌龟接过东西放到车上,然后在衣兜里掏出类似橡皮那么大的两块东西来,递给胡萝卜:“这是新出的糖,它有特殊的功能,可以吹泡泡。不过一定要嚼软了才可以吹,拿舌头在嘴里把软了的糖压扁,用舌头在中间捅个小坑,记得千万不要捅破,然后往这个小坑里吹气,泡泡就出来了。切记,泡泡糖是不能吃到肚子里的,没有味道或者是太软了就要扔掉,最好埋到路边的土里,因为泡泡糖粘性特别大,粘上东西就不容易拿下来。”
胡萝卜完全被泡泡糖吸引住了,想伸手接,可是脑海里却有一个声音提醒他:“不能要、不能要,你忘了妈妈的话吗?”
乌龟似乎看出他的犹豫,把泡泡糖直接放到他手里,笑着说:“你忘了我说的话啦?这可是我们交换的东西,不是我给你的。还有,记住了,我叫铁慢。胡萝卜,希望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说完轻轻摸摸胡萝卜还有些红肿的脸,骑上车往村外走。
走出很远,乌龟回头,见孩子们还站在原地看着他,就冲他们挥挥手,然后慢慢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