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比胡萝卜早一步写完了作业,出去上趟厕所回来,见胡萝卜也写完作业了,正仔细地端详着那两块泡泡糖。
等胡闹坐到身旁,胡萝卜立刻递给他一块,大气地说:“一起分享吧!”
胡闹接过来看了一下,笑了:“这糖能吹泡泡啊?真想试试。”
胡萝卜奇怪了,“这话说的,给你吃不就让你试的吗?”
胡闹神秘地说:“今天就别试了,试了就赔了。”
胡萝卜诧异了,“为什么呀?”
胡闹瞅瞅他,“你小子今天有功啦。我刚才出去看见伯母在泡红豆呢,看样子是要做你最爱吃的红豆酿。做红豆酿多麻烦呀,她那么难受,还给坚持给你做,说明你面子挺大呀!”
胡萝卜愣了一下,然后“嘿嘿”地笑了起来。
胡闹凑过去仔细瞅瞅胡萝卜,然后指着他说:“笑得太奸诈,有情况!快老实交待!”
胡萝卜躺到床上,头枕着双手,翘起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得意地说:“太招人稀罕了,没办法!”
胡闹追过去捏住胡萝卜还有点红肿的半张脸:“我看你是不疼了哈!还在这吹牛呢!我让你吹!”
胡萝卜故意“哎哟哎哟”地叫着,歪头斜看着胡闹:“说你嫉妒我美貌吧,你还总不承认,瞧,这就是证据!你竟然想破坏我这张俊脸!”
胡闹摊开双手故作惊讶地问:“啥证据呀?我不承认你有啥法儿?”
胡萝卜:“你傻呀,我的脸上可有你的指纹啊!”
胡闹愣了一下,忽然想起胡萝卜说这几天准备不洗脸,要留着爸爸那个爱的巴掌印,再加上自己的,看来胡萝卜脸上的指纹还不少呢。
二人笑了一会儿,胡闹问:“哎,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快跟我说说。”
胡萝卜假装不在意地说:“就是我把剩下的四块糖给了爸妈三块儿,我只吃了一块儿。”
胡闹上下打量胡萝卜,“你跟我说实话,你是被一巴掌打怕了,还是打懂事儿了?怎么感觉你一下子就变了,变得都不像你了?”
胡萝卜坐起来抹了一下脸,表情非常严肃:“我就觉得吧,爸爸妈妈为了我做得太多了:为了我放弃了工作、放弃了好的生活环境,所以我应该懂点事儿。那糖多吃一块儿少吃一块儿能怎么样?甜一会儿就没了,给他们吃,他们还高兴,我为啥不让他们高兴呢?再说了,看见没?这几块糖吃的,马上给我做好吃的了,不白给吧?你看着吧,以后还得对我好呢!嘿嘿!”
胡闹点点头,“懂了,这一巴掌给你打聪明了!”
胡萝卜白了他一眼:“一直聪好不好?不会说话!”
胡闹弹了他脑门一下,表扬他:“对,一直葱!大葱!”
晚上吃饭时,胡萝卜面前果然摆了他最爱吃的红豆酿。
胡萝卜高兴得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上去了。这次他没独吞,而是很潇洒地站起来,端着盘子给每个人的碗里舀了一匙,然后才把剩下的红豆酿都吃了。
吃过饭,胡闹对胡萝卜说要去看看妈妈,胡萝卜包了一小包米花,放到胡闹手上说:“走,反正我也没事儿,陪你一起去,正好消消食。”
胡闹拿着纸包,搂着胡萝卜的脖子说笑着往胡闹家走。
晚饭前,校长和汉克斯来家访。
胡闹妈妈请两位老师进屋坐下,然后给两人倒水。因为紧张,倒水时还差点碰翻了杯子。
哎呀看出了她的紧张,就询问了一下她的家庭情况及胡闹离家出走的原因。
胡闹妈妈有些羞赧地说明了家庭状况,将胡闹如何误会自己、把欺负他的孩子打伤以后离家流浪的情形简单讲了一下,然后小心地询问胡闹在学校的表现。
哎呀说:“胡闹同学的学习态度还是很端正的,也比较聪明,就是不太用心,但这也没什么,这是男孩儿的通病。”
胡闹妈妈听出哎呀话里的委婉,心里揣测胡闹一定是淘气了。
哎呀又询问胡闹妈妈今后的打算,胡闹妈妈嗫嚅着说准备打工挣钱。哎呀又说了几句话,就和汉克斯一起告辞走了。
虽然校长从头到尾都没提学费的事,可胡闹妈妈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又有些茫然。也不知道大姐的商店什么时候能开业,自己只有挣钱了才能给胡闹交学费啊。
吃过晚饭,胡闹妈妈刚收拾完,就听有人敲院门。她以为是胡闹来了,打开院门一看,竟然是黄大仙。
黄大仙手里拎个篮子,里面装了一小堆鹌鹑蛋。见胡闹妈妈开门, 笑着问:“吃了吗妹子?”
胡闹妈妈有些意外,黄大仙怎么知道自己住在这里呢?她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吃过了。黄大哥,你有事儿吗?”
黄大仙见胡闹妈妈站在门口,身形瘦弱的样子像朵小白花,心中更添怜惜,将篮子递到她面前,很真诚地说:“我看你就自己一个人,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又没收入,不像我们,还有土地啥的,就给你送点鹌鹑蛋增加点营养,瞧你瘦的……”
胡闹妈妈原以为黄大仙找自己有事,经他一说才知道他找上门来竟然是为了讨好自己,心里一阵发慌,急忙打断他:“谢谢你了黄大哥,我家里什么都有,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吃吧。”
黄大仙正要说服胡闹妈妈收下自己的心意,有个路过的村民调侃他:“哟,大仙,中午刚赢了鹌鹑蛋马上就来献殷勤啦?哈哈!”
黄大仙羞恼地回头斥责他:“胡说什么……”话没说完,只听身后的门“咣”地一声关上了,任凭他再怎么敲门,里面再无声息。
黄大仙简直气急败坏!好不容易找到个借口来见心心念念的小媳妇,没想到一时疏忽竟然被拒之门外。
来之前黄大仙做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因为这些蛋够他吃上四、五顿的,最终他还是没舍得吃。他可是下了血本啊!本想用赢来的战利品拉近与小媳妇的距离,可让这家伙一搅合,竟然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个讨厌的家伙见势不妙溜了。黄大仙气得真想追上去把蛋全部扔他头上,谁让他多嘴坏了自己的好事!又舍不得这些蛋,只能小声骂骂咧咧地走了。
灵魂的双胞胎在路上遇到了拎着篮子脸色灰败、低头走路的黄大仙。
两人见他情绪低迷,以为有人欠了他的鹌鹑蛋没给呢,也没在意。
到了家门口,发现院门紧闭。胡闹上前敲门,敲了好长时间也没人应。
胡闹有些慌了。这么晚了,妈妈是不会外出乱走的,肯定在家呢,难道妈妈出事了?他扒着门朝门里大喊:“妈妈,你在吗?我是胡闹,你开门呐!”
胡闹妈妈以为黄大仙又来骚扰了,躲在屋里不敢出来。听到胡闹的喊声这才慌忙跑出来开门。
把两个孩子让进来以后,她小心翼翼地伸头往门外看了看。
胡闹奇怪地问:“妈妈,你看什么呐?你在屋里做什么呢,我敲了那么长时间,你怎么不开门啊?”
胡闹妈妈没有说话,关上门上了门栓,转身往屋里走。两个孩子见此情景对视一眼,都意识到肯定发生了什么情况。
进屋坐下来,胡闹把纸包递给妈妈,“妈,这是今天崩的米花,你尝尝。”
胡闹妈妈知道这是兔子夫妇给孩子们吃的,急忙拒绝。
胡萝卜一把抢过来直接放到胡闹妈妈手里:“婶子,你就快拿着吧,一包米花也不值什么,客气什么呀!”
胡闹妈妈低头摆弄着纸包,心里烦闷也不说话。她本来就懦弱,又寡言少语,遇到今天这种事儿,心里乱糟糟的,也没个主意。
胡萝卜捅捅胡闹,示意他快问是怎么回事。
胡闹立刻问:“妈妈,谁来过了?怎么了?”
胡闹妈妈不知道黄大仙还会不会来,也不知道村民们知道这事会怎么看自己。别人无所谓,可是有了之前的教训,她不想让儿子再误会自己,所以儿子虽然小却不能瞒着他。想到这她轻声说:“是黄大仙,他来给我送鹌鹑蛋,我没收,把他关门外边了。”
胡闹一愣,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这个坏蛋!他想怎么样?我找他算账去!”
胡萝卜一把拽住他,“你干什么去?人家怎么你了?你去了怎么说?再说你一个小孩,你能说得过他还是能打得过?他毕竟是个大人!”转头又问胡闹妈妈:“婶子,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噢!不对,他是怎么认识你的?”
被孩子问这种事情实在有些难为情,可又不得不说。
胡闹妈妈面色羞赧,下意识地捏着纸包说:“我来这的第二天早晨去看胡闹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他了。他见到我就跟我搭话,对了,就是那天,那个挺厉害的女的过来跟他打架,我就走了。第二次也是在路上,还好遇上大姐和村长把他支走了。这是第三次,没想到他竟然找上门来了。”
胡闹气得咬牙切齿:“这人真不要脸!不行,我得找村长去,他算个什么东西?还想跟我妈凑近乎?!”
胡萝卜按住胡闹肩膀,安抚他,“你听我说,这事得跟大人讲,你一个小孩子这话怎么说?这样,明天我让我爸……”
没等他说完,胡闹妈妈突然打断他:“不行!”
她语声急切、声音拔高,把两个孩子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