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六,善公主与慕阳世子的大婚之日。
十里红妆,锣鼓喧天,朱雀大街一派喜气洋洋!
宣阳侯府,红绸满堂,宾客群聚,欢欣一堂。
这是一桩十五年前便定下的婚约,人心所向,但嫡长公主的盛大婚宴,还是令满城人都惊掉了下巴,几乎陪嫁了半个国库。
嫡长公主,身份尊贵,备受宠爱,容颜倾世,惹得多少青年才子倾慕;慕阳世子,仪表堂堂,俊逸出尘,忠厚纯良,是多少吉安城女子的梦中情人。而今,他们共结连理,名花有主。
只羡鸳鸯不羡仙!
他们注定,在今夜后,成为世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红绸满堂,红烛喜对,姜煊默独坐在床边,神情淡然。
小荷被她遣了出去,屋内只剩下与她对视的玉非夜。
两人就这样默默看着彼此,什么话也不说。
今夜的她,红衣霓裳,珠钗点缀,使平常清冷的颜色,浓了几分。
“世子。”
门外传来小荷的声音,慕阳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按照善公主的规矩,不喜太多人伺候,所以慕阳自己走了进去。
他一身红衣,金丝线绣成的鹰纹,栩栩如生,一双锐眼,深邃无比。
她早已自己却了扇,如今正与他相互对视,两相打量。他们是见过的,从幼时起,先皇和慕侯爷便有意撮合他们,让他们时常见面,看得出来,他们并不讨厌彼此,这桩婚才会一直持续至今,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
慕阳朝她走去,坐在她身旁,替她解开衣衫。
二人之间,什么话也没多说,直接行夫妻之礼。
藏在柱子后,正好能看清全部视野的地方,玉非夜定定站在那,他被姜煊默点了穴,亲眼目睹了全过程。他的心里是恼怒,眼里藏着嗜血的光芒。
姜煊默,早已是他的女人,此刻,就在他面前,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
暧昧旖旎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屋子,而玉非夜只觉得耻辱和恼怒!
姜煊默,他绝不会放过她!
一番云雨过后,姜煊默早已累到不行,迷迷糊糊地侧头一望,只见慕阳手中拿着一块白色方帕,眼神死死盯着,神情冷淡得可怕。他坐在床上,一腿伸长,一腿屈着,中衣半敞着,露出大半个胸膛,整个人看起来矜贵非凡。
她拢着红被起身,神情冷漠道:“你还要看多久?”
那块方帕,纯白无瑕,什么东西也没有,看多久也不会有。
玉非夜有些错愕,她背叛了自己的新婚丈夫,竟还这般理直气壮,丝毫不辩解!
“为什么?”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慕阳没有发怒,亦没有质问奸夫,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他与她,青梅竹马,先帝指婚,是举国上下都羡慕的神仙眷侣。可为什么,她在婚前便已失贞,偏偏背叛了他。
“重要吗?”姜煊默轻蔑一笑,随即问道。
慕阳错愕地偏头望她,她心无愧意,眼神鄙夷,一如从前。
“慕阳,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不许伤害容灵。可是容灵死了,害死她的,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她的声音冷淡,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
可玉非夜只觉,她是在意他的,在他面前,她从无尊卑之心。
“我也早就说过,我不喜欢她,她是自戕的,与我无关。”慕阳怒了。
玉非夜听着二人的对话,这才明白,一年前容二小姐容灵死亡,一直是她心中的刺。
姜煊默与容灵类似闺中密友,感情深厚。可偏偏,容灵喜欢上慕阳,与姜煊默有婚约的慕阳。那时,姜煊默有意让慕阳娶容灵,可他却严辞拒绝,她只得另想办法。
可没过多久,吉安城传闻,容二小姐为情所困,投湖自尽,一时间唏嘘不已。
那具冰冷的尸体,就这样直白地躺在她面前,可她却什么表情也没有。众人都觉得她毫无感情,多年挚友死在面前,她却无动于衷。
“我调查过,她死之前,特意去见了你,最后是哭着离开的。你敢说,她的死,与你无关?!”她道,皱着的眉,伤心的眸,表达了她的悲痛。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她除了冷淡和蔑笑外,多余的神情。
慕阳望着她,原来,她是来替容灵报仇的。可惜,以伤害自身,背叛夫君的方式,太过“愚蠢”,可偏偏真的刺痛了他的心。
“姜煊默,我最后重申一遍,容灵之死,与我无关。”慕阳如实道,“你既入了宣阳侯府,就做好你的世子妃。”他淡淡道,随即侧身躺下,背对着她。
她不再多说,也背对他侧身躺下。
翌日一大早,两人还是一句话也没说,按照规矩,她要去给公婆敬茶。
敬完茶后,慕阳以有事要忙,出了宣阳侯府,一连数十日,都不曾回过家中。
“良德啊,子阳有好些日子没回了,你都不担忧吗?”婆婆孟氏道。
“夫君若想回,自然会回。”她一脸淡漠,始终垂头绣着手里的双面绣。
孟氏一脸诧异,善公主似乎对自己儿子,不上心啊,这可怎么办?“良德,自己的男人要看好,免得让外面的野花迷了眼。”
“母亲想说什么?”她直接问道,不喜欢话里有话的人。
“没、没什么。”孟氏慌了,支支吾吾的。
“母亲,夫君是自由的,他爱去哪便去哪。若外面有人,纳了便是,我没有异议。”
她的声音冷淡,仿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孟氏见状,虽心里不是滋味,但也不再多言,出了门匆匆离去。
“这就是公主你,心心念念要嫁的宣阳侯府?!”玉非夜从里屋走了出来,嘲讽道。
她始终没抬头,只是淡淡,“本宫留你在此,只是因为用惯了你伺候,不是让你来嘲讽本宫。”“还有,以后见了本宫,请尊称世子妃。”
玉非夜被她一噎,心里极其不爽,直接道:“他在春香楼醉生梦死,你当真不挂怀?!”
她停了手里的针,站起身来,神情不悦地打量着他,“你,僭越了。”随后扬长离去。
小荷一大早就将慕阳在春香楼之事禀告了她,此刻人还在春香楼守着,等着她过去。慕阳只是酒醉,并没有越矩之行,那些,她都可以容忍。
即便,他做了旁的事,她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于她而言,给容灵报完仇后,便什么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