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生来高贵,却要走向泥泞,是否是另一种叹惋?
——若是生来卑贱,却妄想飞上枝头,是否是另一种可悲?
——若是生于忧患,却幸得坦途,是否是一种欣喜?
——若是生于太平,却惨遭家破人亡,是否是一种悲哀?
每一个如果,都曾有过两种结局,甚至更多可能……
而我与她之间,没有如果,只有一个可能——两情相伤。
我是妖界太子帝渊,她是妖界战神帝非夜的妻子,也就是我的兄嫂。
伦理纲常,孤从来不在乎,可她在乎,孤就不敢多进一步。
哪怕是孤先遇见的她,哪怕是孤先爱上的她,哪怕她曾心属意于孤,孤也不敢再进一步。
“阿渊~”
林煊默推开大殿之门,兴冲冲地朝里面跑去,手里还紧紧攥着刚折的桃花。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而她,想赠予他!
桃枝落地,花瓣凋零,她嘴角噙着笑意,一步步后退。
帝渊醒来,只见身侧温香软玉在怀,少女姿容俏丽,却非心上人。
而离床榻不远处,数枝桃花凋落,还在盛开艳丽,可见她的主人,离开不久。
战神府,满院的浮生花,红得正烈,仿若朱砂色的血海。这里的浮生花,是妖界最美最艳,香气最馥郁宜人的。听闻,是战神亲手栽种,细心呵护,培育而成。
“传闻战神殿下,凶神恶煞,恐怖骇人,没想到,竟有这般情致?!”
林煊默看着满院生得极好的浮生花,眉眼含笑,声音空灵。
“林姑娘都说了传闻,百闻不如一见,如今,你可满意了?”他的声音清冷,像烈夏的清泉,甘冽清甜。
“满意。”她淡淡道。
弃我去者,不可留。
如今,她转投他人怀抱。
妖界太子与战神同时大婚,是难得的喜事,六界分别派了使臣前来,恭贺新喜。
两对新人,一同在妖神台敬告先祖,誓守盟约。
那一日,妖界的天,是五彩斑斓的,像极了光怪陆离的大海,奇妙美丽。
两位新妇跪坐在鲜花铺满的莲台上,莲台四周的红色绸带分别系在十位少女手腕上,她们踏着凌霄而来,鲜花飘飘然落下,与天女散花不相上下。
妖神台,一块墨色石碑矗立此间,其表坑坑洼洼的,像是久经风霜,日月侵蚀而成。
两位新夫立于石碑前,身材伟岸,英姿勃发,气势凛然。
莲台落地,两位新夫朝着各自的新妇走去。
林煊默将手递给帝非夜,白嫩纤瘦,如雕如琢。
他稳稳接住她,两人并肩走到石碑面前,两对新人齐齐下跪。
【请妖皇赐福。】
妖皇上前,拿起新折的柳枝拍打在太子肩头,随后又洒落几滴天情水于他的锦绣华服上。紧接着,又轮到太子妃齐檀,同样的赐福仪式,依次进行。
此一,除秽纳福。
【请先祖赐福。】
礼仪官话落,石碑乍现异光,落在他们身上,仿佛他们自身散发了圣洁的光辉。
此二,沐浴圣光,感念先祖荫德,延绵国祚。
【请新人结契。】
两对新人相对跪拜,中间各呈上一碗天情水,新人划破掌心,鲜血入水。他们的眉心,出现契印,昭示礼成。若夫妻双方,有人背弃,则其会被烈火灼心,惨遭横死;若一人身死,则契约自解。
此三,永结同心,不离不弃。
【礼成。】
天情水,取自于天情山,既有除尘洁垢之福,亦有同心结誓之约。
战神府,浮生阁,林煊默站在阁楼之上,眺望墨蓝相接的天边,一轮紫月当头,圣光如辉。远方天际,不知是何种飞鸟飞过,自由自在,啼鸣欢快。
府中宾客满堂,帝非夜忙着应酬,同兄弟们喝了不少酒,这还是他一次如此高兴,如此亲近于下。尽管喝了不少,但他毫无醉意,反而身心舒畅,肆意昂扬。
神魔大战将近千年,而他横空出世,凭一己之力,带领自己的部下,将这场持久战湮灭,六界终归于太平,他于世人,有着功不可没的功劳。
“我说过,累了,你可以先睡。”
帝非夜走上阁楼,见她独自站着,从后面将她抱住,轻声耳语。浓烈的酒气窜进她的鼻尖,她并不觉得不适,因为有一股淡淡的浮生花香,掩盖住了刺鼻的味道。
“……”
废话,不睡,当然是因为不累啊!
“我扶殿下去休息吧。”她拆开他的双手,转身搀扶着他,想往屋里走。
他却拉住她的手,取出一颗黄白色的玉石放入她的手中,妖力催动,玉石入骨。
“你做什么?”她轻声问道,不明其意。
“生死契,若有一日,你出事了,我以命相抵。”
她望着他,看不懂他眼底深处潜藏的忧虑。
只是因为他此番动作,而心中一颤。
妖族的生死契,种契的人,可为受契的人,以命换命。
“殿下何苦如此?!我不值得。”
这诺言太重,她怕自己背负不起他的深情。
“我的煊煊,是世间最值得的人。”
他的话,她入了心。
可她却感觉,他看她的眼神,大有深意,像在看她,又不像在看她。
她不想深思,因为那种可能,她不知道是否承受的住。
“不早了,我们就寝吧。”
她淡淡道,拖着他,颤颤巍巍地向屋里走。
两人脱了外衣,平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
“我们,怎么睡?”
沉默了许久后,她主动偏头问道。
帝非夜翻身而上,她赶忙捂住自己的头,但却感觉到被子盖到身上,随即放开手,只见他已经闭眸而睡,冷峻的面容,看起来很是安宁。
“睡吧,累了一天了。”他淡淡道。
林煊默心头很是复杂,侧身,背对他睡着了。
夜色沉静,做个好梦吧。
太子妃齐檀,是妖界赤羽族的公主,身份尊贵,才貌双全,是妖界数一数二的俏丽佳人。
王妃林煊默,不知身份背景,二十年前被太子所救,一直住在丽皇台。
她向来口风严谨,对自己身份不肯多透露半分,旁人也无法追根溯源,久而久之,也就没了打探的兴趣。
只要她安分守己,不做损妖界之事,妖皇自然不会不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