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凝到达兵营,将马匹交与小兵,径直走到王爷的主营帐。
门口值守的士兵伸手拦住她,又恭敬抱拳低头道:“阿凝小主,王爷令所有人不得靠近此营帐,陛下需好好静养。王爷正在余副将的营帐内”
阿凝应了声,不再为难士兵,她是去找王爷的,又不是来看惠帝的。
阿凝转身来到余副将的营帐,发现门口有重兵在把守,氛围肃穆压抑。但士兵并没有阻拦她,反而替她拉开了帘帐。
她走进营帐内,竟看见里头站着不少重臣名将,都是王爷十分信任的弘股之臣,吏部尚书,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余副将等等,凌卿也在场,甚至连谢华也毫不避讳的现身。阿凝讶然。
众人转身看了一眼来人,发现是王爷身边的阿凝,便继续回身讨论方才的话题。
穆尘潇见来人是阿凝,眸光微沉,示意她坐到一旁,听众人讨论,阿凝乖巧的坐到了凌卿身旁。凌卿挑挑眉,斜睨她一眼,并未言语。
营帐内气氛严肃压抑,令人窒息,毕竟这大宏天下马上要更换主子了。
穆尘潇午后已将心中计划告知众大臣。并让谢华现身,与众大臣打个照面。这些弘股之臣都是穆尘潇身侧之人,十分忠诚于他,哪怕他振臂一呼要当皇帝,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拥护他。
现如今,穆尘潇打算推举谢华的儿子当皇帝,众大臣也并未反对,他们数月之前就被告知情况,还参与了整个计划的制定。
皇权必须平稳过渡,否则极易引起内忧外患,特别是岭南王手中还握有十五万大军,北境之外又有北漠虎视眈眈。而穆尘潇也想要名正言顺的坐上皇位,谢华儿子就非常合适的成了这个过渡。
现如今,因惠帝临时出征剿匪,受伤濒死,事出突然,原计划不得不稍作改变。
“启禀王爷,臣等建议将卢太后的罪证公之于众之前,不如利用卢太后性命威胁惠帝,逼他立下遗诏,让谢华之子继位。” 吏部尚书王瀚志上前一步,将众大臣的想法总结了一下。
阿凝看向滔滔不绝的吏部尚书,回忆起王爷曾与她介绍过的这位忠臣恩人。
这吏部尚书王瀚志曾是穆尘潇幼时流浪在外遇到的启蒙先生。当年,他还是个落魄书生,只能靠教书混个温饱。
机缘巧合下,王瀚志遇见了年幼时与狗争食的穆尘潇,怜悯之下便施舍给他几个馒头,没想到,幼时的穆尘潇拿到馒头后,竟屁颠屁颠的跟随他回家,还喊他父亲。
后来他才了解到幼时穆尘潇生母重病,生父不知是谁,见他如此可怜又机灵的模样,王瀚志干脆就将他带在身边,还用为数不多的教书钱接济他母亲。
没想到这穆尘潇学习天赋极高,聪慧机灵,王瀚志又干脆收他做了门下生。
后来穆尘潇生母去世,被老瑨北王找回,接入王府后就失去了联系。
再后来他考入洛京官府,做了名不起眼的芝麻小官,至少解决了衣食问题,他以为就要这么过一辈子。没想到暗中有股力量一直在助他平步青云。若干年后,穆尘潇被发配北境,他才知晓暗中一直扶持他的那股力量来自于瑨王府。
当初朝堂不少官员,甚至惠帝一度以为吏部尚书王瀚志是他的弘股之臣,没想到其实他早已是瑨北王穆尘潇的弘股之臣。
“倘若惠帝不顾及生母性命,不愿将就呢?”一旁的凌卿慵懒发问。阿凝收回思绪。
“那就只能宣称惠帝重伤而亡,未立遗诏,再将卢太后罪证及当年真相公之于众,直接推举谢华之子继位。反正现下卢太后及惠帝势力都在王爷的掌控之中。只不过此举确实有些风险,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无奈之举了。”没想到书生气十足的吏部尚书也有强硬的赌徒一面。
坐于上头案几前的穆尘潇表情凝重,眉头微微蹙起,方才吏部尚书提到的无奈之举,若处理不妥当,容易引起藩王之乱,特别是岭南王那边。
不过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同意吏部尚书的计划。
“臣愿意当说客,竭力劝阻惠帝立下遗诏,传位于谢华之子。”吏部尚书又自告奋勇说道。他当真是为了瑨北王的宏图伟业殚精竭虑,谁让瑨北王幼时喊过他一声爹呢。
“可行。” 穆尘潇拍板,他是相信启蒙老师的一副好口才。
一旁站立的谢华一直未表态,计划他们拟定,她只需要配合即可。
众文臣武将又将计划全部重新推演了一遍,不断商讨可能会出现的问题以及解决对策。直至亥时更漏声响起,拟定计划才基本敲定。
“还有今日剿匪一事,匪徒死的死,伤的伤,余副将留下数十名匪徒性命,已尽数押入囹狱,但匪徒为何拥有如此多威力巨大的火药,这也得赶紧查清。”大理寺少卿禀奏道。这大理寺少卿虽对王爷忠心耿耿,但能力还欠缺了些,他提及此事也希望王爷能派人助他一臂之力。
“本王知晓,会尽快派人助你查清真相。”这背后之人一天不查清,他也是一天不得安心。
谢华对计划十分赞赏,这么多年的血海深仇、忍辱负重终于可以大仇得报了,她已经迫不及待的看着卢太后身败名裂、一无所有的样子。今日听闻卢太后在兵营凄惨大哭,简直让她的每个毛孔都雀跃了起来。
瑨北王遣散众人,命士兵护送各大臣秘密回府。众人散去后,只剩下穆尘潇和阿凝留在营帐内。嘈杂不已的营帐立即恢复清静,静得好似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穆尘潇双眼布满血丝,这几日他一直未曾入睡多久,昨日更是一夜通宵后,急行军奔赴龙鸣山,酣战一场。
阿凝上前为他倒了杯茶水,径直坐在了他怀中,将杯子递至他唇边。
穆尘潇往后靠了靠,轻笑出声:“凝儿的胆子倒是愈来愈肥了。”
“王爷与众大臣讨论了这么久,嘴巴不渴么?”阿凝俏皮的眨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惹人疼惜。
穆尘潇看着阿凝柔媚甜美的容颜,突然感觉确实有些口干舌燥。
他挺起身子,靠向阿凝,握住阿凝举着杯盏的手,迫使她将茶水放置在案几上。
“本王确实渴了,不过本王不想要这茶水。“ 他回搂住阿凝,目光灼灼的望向她。
阿凝疑惑,王爷从不是个连水都要挑剔之人。
陡然间,穆尘潇将阿凝压向自己,炙热的双唇贴上她微凉的唇瓣,长舌灵活的撬开她的齿,开始搅动着她口中的香津。
阿凝终于回过神来,理解了王爷真正的意图。
今日在龙鸣山的一幕幕开始回放在穆尘潇脑海中,阿凝驾着马车朝他飞奔而来的那一幕,令他心潮澎湃。他突然生出觉悟,阿凝不只是阿凝,也不只是他心爱的女人,而是他自身的一部分,无法分割。
一路攻城掠地,两人如胶似漆,阿凝的圆领袍不知何时解开,露出白皙皙的胸部,穆尘潇的吻也一路贴着来到胸口,吻住了胸前的柔软。
阿凝呻吟出声,浑身无力,只得紧紧拥住他的头,温软无助的喊了声王爷。
这一声王爷倒让穆尘潇瞬间醒悟过来,这是在兵营,还是在余副将的营帐内。这几日还是关键之时,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可不是谈情说爱,儿女情长的好时机。
穆尘潇放开阿凝,替她整理好衣物。又拿起桌上茶水,喝了一大口,平复心中躁火。
“惠帝驾崩,新皇登基,本王将成为摄政王,以后恐怕会更忙了。“ 穆尘潇贪恋着阿凝身上的味道,他之后恐怕会经常宿居于皇宫。
阿凝红着脸,喘息着点点头。
“不过不会太久的。“他又喃喃补充道。等时机成熟,他便会将谢华儿子赶下皇位,登基为皇,到那时他的阿凝必然成为大宏王朝风光无限、富贵显赫的皇后。
他复又将头枕在阿凝肩上,疲惫至极之时,阿凝便是他休憩的港湾,如倦鸟归林,令他心安无比。
“王爷?“ 阿凝没有听明白,反问了一句,却发现王爷已趴在她肩头沉沉睡去。
大概真得是累了,阿凝就这样回搂住穆尘潇,想象以后王爷当上摄政王的日子,估计会经常见不到他,阿凝内心叹了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阿凝自己也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