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更阑人静的夜晚,皇宫内一条鬼鬼祟祟的影子避开了巡逻侍卫,悄无声息的溜进延福殿内。
一声瘆人的猫叫声在殿外响起,打破了深夜的静谧。
谢华睁开双眼,披上寝衣,撩开帘帐,一道身影正半跪于地上,看到自己的主子起身,连忙汇报:“属下已命人在各地寻找专治伤疤的神医妙药,吹嘘自己医术药物的大夫不少,可还未找到真正能祛除主子脸上伤疤的神医。”
为了找到能真正医治伤疤的神医妙药,他们还抓了几名与谢华年龄相仿的女子,毁了她们的容貌,让她们成为药物的试验者。
谢华沉下脸色,皱起眉头,整张脸都显得扭曲不堪,怒骂道:“都是一群废物,继续给我找。三个月内找不到,本宫就将你们的脸统统毁掉。“
“是,主子。“影卫低下头。
“你来得时候可避开了延福殿外,摄政王的暗卫?“谢华问道
“属下声东击西,将暗卫引开了。“
谢华点点头,“摄政王盯本宫盯得可紧了,我们接头之事切不可让他知晓。”
“是,主子。”
“还有派几个灵活点的人去瑨北王府,盯着那婢女阿凝,本宫要知晓她每日行踪。“谢华接着吩咐道,她无法监视穆尘潇,无法掌控他的行踪,但盯着他这婢女倒是不难。
其实盯着阿凝毫无意义,因为阿凝不管政务军务,不管任何大事,现下她只是被穆尘潇当成花瓶供养着。但谢华就是想知道她的行踪,她与摄政王什么时候相会,毕竟阿凝是穆尘潇心爱之人,也是令她嫉妒发狂的情敌。
“主子,十三煞那边托属下转告,摄政王已开始着手调查江南官商私卖火药一事,涉及此事的江南官商已全数被秘密押往洛京,十三煞前去灭口这些官商,但并未成功。摄政王实在太过狡诈。”
谢华冷嘲一声,一个优雅转身,坐至榻上,“这江南官商被查,是迟早的事。只是本宫没想到摄政王动作如此之快。本宫应当早点将他们灭口。”
她顿了顿:“不过只要他们查不到欧阳家,那便也无事。本宫之前的火药出自江南官商,他摄政王早已知晓。难不成现下还要治本宫私购火药一罪,本宫可是和他一条船上的。“
谢华其实并未将此事太放心上,她相信欧阳睿的能力,不会在购买火药一事上露出马脚,他可是她的大财神,绝不能出事。
不过若是这摄政王不仅和她在一条船上,也愿意在一张床上,那什么事都不算事了。谢华心里痒痒,看向自己玲珑有致的身段,她也不过27年华,也有情欲,也会空虚。
谢华抬首看向面前的影卫,身材长相都还行。她缓缓褪去自己的寝衣,露出偏白肌肤。
“过来,伺候本宫。”
影卫惊愕抬首,继而全身一颤。
“遵…遵遵命。”
次日,御政殿内,大理寺少卿柴雄刚从江南地区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就立马入宫觐见摄政王,向他汇报江南官商私卖火药一案。
“果然不出王爷所料,这些江南官商在押赴洛京途中遭遇不明刺客截杀。” 柴雄如实汇报,心中暗暗佩服王爷的料事如神和高明手段。
“都秘密安全送达洛京的囹狱了?”穆尘潇开口,如冰封十里,寒意瘆人。
江南官商偷卖火药一事牵扯甚广,估计不少买家都想杀人灭口,其中就不排除谢华及她的党羽欧阳家。现下还无法确定这些刺客都是哪些势力派出。
不过只要这些江南官商能安全抵达洛京,还怕审不出来,他倒要看看这些买家都有谁,还有谁想图谋不轨。穆尘潇当下已有了计较。
“一个都没少。”柴雄自豪回复。
“嗯,不错,没有本王允许,谁都不可接近囹狱。” 穆尘潇下了死令。
其实在押赴洛京途中,他早已预料到会险象环生。
他还是采用了当年在北境之时,阿凝负责运送军粮的方法,虚虚实实障眼法。
他同时向洛京押赴了十数批不同的罪犯以及由暗卫假扮的罪犯,且押赴路线、出发时间皆不同,让对方摸不清哪批才是真正的江南官商,就连大理寺少卿亲自押解的那批也并非是江南官商,他自己仍不知情。
“立即开始审讯程序,每日都要向本王汇报审讯结果。王太傅作为主审官,秦一和柴雄负责协助。” 穆尘潇命令道。
“是,王爷。” 三人异口同声。
“没有其他事,都退下吧。” 穆尘潇挥了挥手,松下一口气,这些天他也是提心吊胆,担心这些江南官商在押送途中会出事。
待他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他才想起这几日阿凝都没有来宫内找寻自己。他上回也只是随口一提这些天会很忙碌,这丫头就真得不来看他了。
他复又唤来秦一,问道:“这几日阿凝都在做什么。”
瑨北王府每日的动向,都会由暗卫统一向秦一汇报。
秦一欲言又止,似在斟酌如何开口。穆尘潇斜睨了他一眼,秦一做事一向果决,怎得现下变得吞吞吐吐。
秦一清了清嗓子,如实禀报:“暗卫来报,阿凝最近和西凉使臣肃海走得很近。两人,两人经常一起出去……….“
咣当一声,穆尘潇手中的茶盏滑落。
“练剑。“秦一吞着口水,说出最后两字。 王爷这反应,怎么好似阿凝给王爷戴了顶好大的绿帽子。不过这使臣肃海确实长得仪表堂堂。
“这事情你怎么现在才同本王说,是不是本王不问起,你秦一永远都不会上报了。穆尘潇怒意徒增,顿了会儿,接着骂道:“你还不如人家大理寺少卿柴雄,多说几句话会死人么。”
秦一的头低得不能再低了,他上回还在心中嗤笑这大理寺少卿公私不分,插手王爷的家事。现如今,他明白了,只要是与阿凝小主有关的重要情报,还是得及时上报。
“立马去查肃海此人背景。”穆尘潇命令道,他虽十分信任阿凝,知晓她绝不会背叛,但他也不容许其他男人有觊觎她之意,甚至不容许她与其他“未知”男人过多接触。她必须得待在他的掌控范围内。
阿凝这几日无疑是狠狠的踩踏了他的底线,不仅罔顾他上回的警告,还与他所不了解的男人经常出去。
很好,胆子肥了一圈了。穆尘潇怒火攻心,阿凝在北境从来都是小心翼翼,万分谨慎。自从回了洛京,心性确实愈来愈野了,而他平时也没有好好管教她。
“是,王爷。臣立刻就去调查肃海。“秦一赶紧领命,他已经察觉到气氛相当不对了。
“那,,那臣便告退了。“秦一小心翼翼的退出门外,大气都不敢出,又替太监关上殿门。
这大概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吧。男人吃起醋来不比女人弱,更何况还是王爷这般人物。
这头,阿凝自打穆尘潇当上摄政王后,一直都很空闲,每日除了打理好瑨北王府这个空壳子,就是自己在院子练剑,日子十分无趣。这回好不容易遇上个投缘的朋友,不仅向她述说天下奇闻异事,还愿意教授自己非常厉害的剑法,她当然十分乐意和人家多处处。以至于她这几日乐不思蜀,都未曾进宫陪伴王爷,不过王爷上回也说过,这几日他会十分忙碌,专注于江南官商私卖火药一案。所以她干脆就不进宫去打扰他了。
“阿凝妹妹果然天赋异禀,剑法进步很快,多练练,这套剑法就能完全掌握了。“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两人俨然已十分熟稔,肃海直接喊她妹妹。
其实内心他也是完全将她当成了亲妹妹。阿凝亲娘,华都佛女,曾救他一命;阿凝亲爹,现任国主,十分信任重用他。
阿凝甩了甩胳膊,有些酸痛,这几天她非常用心跟着肃海习武练剑。肃海教她的剑术和武功那是一等一的厉害,估计连凌卿也不是他的对手。
“这套剑法叫什么,如此厉害,使起来如同有无数个人影幻化开来,却叫人找不出哪个是真的。“阿凝问道,心里着实佩服,这剑法能以一人之力变幻出许多不同阵型,杀伤力巨大,自护力强大,她有种天下无敌的感觉。
肃海看着阿凝惊喜的表情,内心感到十分欣慰充实。他总算是能报答华都佛女当年的救命之恩,他恨不得把全身武艺都传授给阿凝,好让她有强大的自保能力,未来不会被人欺负去了。
“这叫遁术,西凉遁术。学精了这套剑法,以后保护自己就没问题了。“
阿凝感慨,“何止保护自己没问题,以一敌百都没问题了。“
肃海满面柔情,轻笑出声。
两人边走边聊,天色暗淡下来也未有察觉。
快到瑨北王府时,两人依旧在轻笑漫谈。
一双怒意瘆人的眼神直射而来,阿凝这才发现门口站了道非常熟悉的身影,竟然是王爷!他怎么就这样站在王府门口。
阿凝一怔神,随即赶紧屁颠屁颠的跑上前,谄媚笑道:“王爷今日怎么有空回王府了,也不提早通知一声阿凝。嘿嘿嘿。“
“过来。“ 穆尘潇伸手将阿凝强势搂于怀中,紧紧禁锢住她。阿凝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王爷好像非常生气。好吧,她确实将他上回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肃海毫不在意,只是笑笑:“阿凝妹妹真得好福气,能得王爷如此宠爱。“
一记杀人眼光飞来,穆尘潇想撕烂他的嘴。他们如今竟变得这么亲密了,阿凝妹妹……
肃海本能的退后几步,摆摆手臂,无奈道:“那我就不打扰王爷与美人相处了。“ 言毕,朝阿凝眨了眨眼睛,便转身离去。
阿凝几乎是被穆尘潇架着身子带进王府的。她心中一片哀嚎,看起来王爷已经是盛怒了。
晚膳早已准备好,穆尘潇黑沉着脸,一句话都没说,屋内氛围压抑至冰点。
阿凝干趴着饭,也是一句话也不敢说,还不时偷瞄王爷几眼。
她踌躇着是不是应该解释下自己只是为了切磋武艺,才与肃海走近的,更何况肃海年长她十几岁,虽然容貌看上去年轻,但也是相差了几乎一代,哪有王爷这么年轻英武。
阿凝在心中好好斟酌了一番讨好王爷的说辞,正准备开口。
“今晚侍寝。”穆尘潇冷冷吐出四个字。
阿凝手中竹筷滑落。
“凝儿不是一直都想爬上本王的床么?”穆尘潇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