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蟒已死,撤阵。” 随着穆尘潇的一声令下,数万将士从铁盾之下,立刻纷纷站起身。一些后排的士兵直到结束才看清这巨蟒是有多凶猛巨大,众将士内心震惊不已,有种劫后余生之感,虽然久经沙场,无惧生死,但若命丧于此物之下,连具完尸都不会有了。
再看斩杀巨蟒之人,摄政王穆尘潇和军师阿凝全身浴血,犹如来自修罗地狱,却赢得了全军将士的无比崇敬之情。
穆尘潇握着宝剑的手抑制不住颤抖,努力平复气息,他走到同样狼狈不堪的阿凝面前,原本犀利的眼神化作一潭柔水。
“凝儿没事吧?” 穆尘潇开口问道。
阿凝喘着粗气,一开口却是连连咳嗽,方才被甩出撞到树干的那会着实不轻。
穆尘潇蹙起眉头,担忧不已,伸出手臂想要查看她的伤势,被她不露痕迹的推开,旁边还有数万将士盯着,卿卿我我的行为不妥,阿凝用眼神示意告之他无碍,立马朝前走去,前方还等着收拾残局。
“报——此番遇袭,亡18人,伤43人。”一名士兵将伤亡情况上报。遇到如此凶猛的巨蟒,这个结果已经是很好了。
但阿凝仍旧叹了口气,还没与敌人正面交锋,就遇到这么棘手的事,幸好王爷反应迅速,采取正确战术,这才避免了大面积的伤亡。
穆尘潇听着士兵的汇报,微微皱起眉头,此地不宜久留,还得加快行军步伐,走出这片森林。
他下令将亡者就地掩埋,伤者包扎后乘坐粮车,全军休憩一刻钟立马出发,加快行军步伐。
众将士不敢怠慢,鬼知道这森林里还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大军行军速度加快不少,林中瘴气越来越浓重,根本无法看清十米开外的东西。
甸木走在前头,竖耳聆听林中的风吹草动,他自觉自己的听力绝佳,如今却发现那领头将军更胜一筹。
大军行进了约莫两时辰,甸木发觉有些不对劲,他们似乎迷路了,周边的树木越来越古怪和稀奇,光线也越来越暗淡,按照他之前在林中的经验,愈靠近岭南腹地,树木愈稀疏和高瘦,还会出现一种叫蛮柯的成片果树。不会像现下,这些大树粗壮不堪,根茎突起,造型奇特。按照他们的行军速度,应该可以看到蛮柯这种果树了。
甸木赶紧将这一发现禀报给阿凝,穆尘潇在一旁听到,不疑有它,立刻下令大军停下,其实他也察觉有些不对劲。他看向身后向导,严厉问询:“这线路可有问题,为何光线愈来愈暗淡了。再走下去恐怕要点火把了。”
阿凝估计了时辰,现下应当是申时左右,太阳还未落山,天色不应愈来愈暗淡。她也狐疑的看向两名向导。
向导赶紧拿出地图和罗盘,认真仔细的研究起来,没有错,罗盘指向也是这个方向。
“是不是你这岭南小子误人子弟,想怠慢行军速度?” 一向导开口指责起甸木,一个山野小子懂什么方向和线路。
阿凝皱起眉头,她其实更相信甸木,毕竟人家在这片林子里混过不知几回了。
甸木见状,赶紧跳下马匹,跪伏在地上,姿态卑微,诚恳说道:“军爷,我说得句句属实,这线路确实有问题,我们迷路了。”
“你在林子里有经验,照你这么说,我们现下应往哪里去?” 阿凝问道。
甸木低下头,不知如何回答,其实现下他也不知道应当往哪儿去。
“那你之前在林子里,是如何寻得出去的路?”阿凝见他沉默不语,有些不满,接着问道。
甸木察觉到阿凝对他的不满,赶紧抬起头,解释道:“我之前都是通过观察四周环境,寻得出路的,但我入林子不深,从来没有到过现下这鬼地方。”
穆尘潇闻言,不禁深深皱起眉头,他们得赶紧出林子,否则会耽误与骑兵会和。再者,这林子危机重重,出现一条巨蟒,说不定会有第二条,又或者会有其他什么毒物。
他沉吟片刻,终是开口:“那你就按照之前的法子,好好观察四周情况,速速确定路线。”
经历过这些事,他对甸木开始有所信任。
“是,军爷。“甸木立即惶恐接应下来,若不接应,估计他的小命就不保了,但其实他心中根本没底,待会儿要是找不出路线来,小命估计也不保了。
另两名向导听闻,刚想出声提反对意见,就被穆尘潇一记寒峭眼神给怔住,悻悻然收回想说的话。
看来王爷已经信任甸木了,也难怪,甸木不久前听声就能辨别出来者何物以及从何而来,自然引得王爷刮目相看,阿凝心中这样想。
“传我指令,大军原地休憩,允许进食。” 穆尘潇下达命令,翻身下马。
阿凝也跟着下马,拿出干粮和水,补充体力,不知这回要休憩多久。倘若甸木找不到路线,大军又当如何。阿凝忧心忡忡的望向穆尘潇。
穆尘潇察觉到阿凝望过来担忧的眼神,紧抿的双唇动了动,示意她不要担心。
甸木到处在附近转悠,一会儿看看这,一会儿瞧瞧那。时不时的还爬到苍天大树上,眺望远处,试图能找寻一条出路。可是所望之处尽是阴森森的密林,甸木有些焦躁和绝望。
两向导倒是好整以暇的看着甸木到处转悠,心想这岭南野小子定是在胡诌,延误军机,毕竟这罗盘总是不会有错。
阿凝也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甸木,看着他进展如何。
一刻钟过去了,甸木急得满头是汗,他瞄见穆尘潇握着宝剑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就好像倘若找不到路线,就要挥剑砍断他的脑袋。
他索性将心一横,跳上一颗高耸入云的树,迅速往上爬,他打算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反正总比在这等死要好。
刚爬到一半,他忽闻一声鸟啼,抬头看到对面树上一只奇特大鸟正饲喂巢中幼鸟,这大鸟他识得,名叫燕鹄,专门以蛮柯的果子为食。一个主意在他脑海中形成,只要知晓这燕鹄待会儿往哪觅食,就能寻到蛮柯这种树,只要寻到这树,那么他就知道林子出口在哪了。
甸木惊喜不已,不一会儿,燕鹄喂完几只幼鸟,又出去觅食了。甸木赶紧盯着燕鹄离开的方向。林中瘴气弥漫,燕鹄没飞多久便失去了踪影。幸而甸木耳朵异常灵敏,他闭上眼睛,仔细聆听燕鹄振翅的方向。
穆尘潇见甸木爬上树之后半天没动静,一想法在脑海中出现,他危险的眯起双眼,急令一名身手矫健的士兵爬上树瞧瞧人是否还在。
那士兵刚爬上树没多久,甸木便从树上滑了下来,脸上神情开心不已。
“看来你已经寻得出去的路线了。”穆尘潇凉凉开口,斜睨着甸木。
甸木心中咯噔一下,似乎方才逃跑的想法被穆尘潇给抓着了,不过他还是陪着笑脸,兴奋说道:“差不多了,军爷可以跟我走。”
阿凝听闻,也是高兴不已,她欣慰的看了一眼穆尘潇,顽皮的似在邀功,让甸木进林带路真是个好主意。穆尘潇没有回应她,只是嘴角稍稍翘起,对她的选择表示认可。
大军重新整肃出发。甸木骑着马匹走在最前头,穆尘潇下令行军速度提升一倍。果然,跟着甸木的路线走,林中的瘴气愈来愈稀薄,大军走了约莫一时辰,在太阳落山前,已到了蛮柯果子林地带。
甸木松了一口气,只要到达这果子林,他就大致能摸清剩下的路线了。而且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凶残野兽,奇怪毒物会少很多。
甸木停下来,向穆尘潇汇报了相关情况,又跳下马匹,四处观察周边环境,以确定接下来的行军路线。
待他重新上马之时,穆尘潇下令点燃火把连夜赶路。数万将士,悄无声息,快速移动,密林中只传来整齐划一的唆唆声。
终于在子时左右,大军已行军至森林边缘,比预计提前了整整两个时辰。甸木从树上跳下,向穆尘潇禀报道:“再往前走约莫一刻钟就出去了。”
穆尘潇神情从容放松,已全然不见之前迷路之时的严峻肃穆,他满意的点点头,赞赏的说了一句:“很好。”,随即命令全军停止行军,熄灭火把,就地休憩,待明日破晓再出森林。
阿凝长长吁了口气,穿越这片森林,路途虽不久,但危机四伏,如今到了岭南腹地,这场战争也算成功了小半。
她放松下来,才顿觉全身酸痛,背部更是疼痛不已,连吸口气都会牵扯到背部的疼痛。而且不久前斩杀巨蟒,蛇血喷了她一身,全身潮湿黏糊,散发出一股腥臭味,十分不适。
穆尘潇看出阿凝的窘迫,他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裹着蛇血,还有一些粘液,令人作呕。于是,他开口问向甸木:“这附近可有水源,本王要去清洗一番。”
甸木刚在树上之时,听见西南方向有涓涓流水,应该是条溪水。他指了指西南方向,恭敬回复:“军爷,你往这个方向走,不远处应当有条溪水。”
穆尘潇不疑有他,转身喊来阿凝,让她一起与他过去清洗身子。
众将士已经躺下,合衣入睡。穆尘潇带着阿凝往溪水方向走去。甸木倒没觉得奇怪,毕竟当时正是这两人合力斩杀巨蟒,被贱了一身的蛇血。他骑马走在两人身旁,早就闻到两人身上传来的阵阵腥臭味。
两人很快找到涓涓溪流,穆尘潇望了一眼,溪水干净清澈,是个沐浴的好地方,他立即褪下腥臭肮脏的衣物,不着寸缕踏入水中。
阿凝看着他结实的后背彷佛蕴藏着无限力量,再往下是紧实的腰腹,想起昨晚的事,她脸上不禁泛起一丝红晕。
“还愣着作什么,快退下衣物抓紧洗簌。” 穆尘潇回头催促她,再过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他们还得赶紧睡一觉。
阿凝回过神,立即褪去衣物,跟着穆尘潇踏入水中。清澈的溪水洗去一身污垢,借着月光,穆尘潇细细扫视阿凝后背,果然如他所想,她后背青紫一片,撞得不轻。
穆尘潇叹了口气,轻柔抚上她后背,细细磨搓。
“这是最后一次你与本王一同出征,以后不会了。”
阿凝听出他内心的担忧与愧疚,她转过身子,面朝着他,宽慰说道:“无碍,过几天就好了。”
穆尘潇极尽温柔的注视着不着寸缕的阿凝:“还有你身上的寒症,若非这几天炎热,本王定不会让你在溪水中沐浴。这次过后你就呆在王府,好好调理身子。“
阿凝掬起一掌水,抹在他身上,为他擦拭身上污垢,笑着说道:“是,王爷,阿凝都听你的。”
“真得?” 穆尘潇伸出手,捏住她下巴,让她整张脸稍稍抬起,与他眼神对视。她最好说到做到,以后都安分些。
阿凝不着痕迹逃离他的掌控,转而双手环住他脖颈,一双狐媚灵动的双眼盯着他,身体若有若无贴着他,姿势暧昧不已,她一字一句说道:“我保证,以后王爷说向东,阿凝绝不会向西,如何。”
“调皮!” 穆尘潇声音暗哑,一掌拍向她的臀部。
两人沐浴完毕,洗去一身腥臭,换上新军戎,赶紧回到营地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