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的号角吹响,北境军队正式开始南北夹击强攻苍州镇。苍州镇内因河水灌入,早已是混乱一片。岭南军勉强集中到城墙开始应战。
因城墙受火药影响,又经泡水,夯基不稳,在北境军队的强攻下,竟于半天之后倒塌一半,大军得以顺利杀入城中。
面对面的身体对抗,岭南军自然不是北境大军的对手。经过一天一夜的战斗厮杀后,苍州镇内的岭南军尽数被灭。王丘平倒是个猛将,以一敌十,虽负重伤,仍旧奋力抵抗。
穆尘潇站在未坍塌的城墙之上,看着不远处王丘平奋勇抵抗的模样,心中划过一丝冷嘲,确实是个硬汉,可惜太过愚蠢。
他命士兵递给他一把弓弩,搭上三箭,拉开满弓,将箭头冷冷的对准不远处的王丘平。
噗噗几声,是箭入肉体的声音,一支射入了王丘平的左胸,一支射入了他的腹部,还有一支穿过他的肩胛。
三支箭将他死死钉在原处。王丘平看着射入身体的箭,绝望抬头看见握着弓弩的穆尘潇,他有些难以置信。一发三箭,全部命中,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的确尝到了摄政王的可怕。
随着王丘平的倒地死亡,岭南军更加溃不成军。很快,不少岭南军士兵干脆放下刀剑投降。
战事在后半夜基本结束,破晓时分,天边的光束照亮了狼藉不堪的苍州镇。整个苍州镇浸泡在血水中,昭示着昨日战事的惨烈。岭南士兵的尸体开始被清理出城,丢弃在郊外边坡上。
苍州镇百姓伤亡数百人,所有房屋皆被浸泡在水中,百姓流离失所,凄苦无助。
阿凝在天亮之后才被穆尘潇允许出军营,到达苍州镇,眼前的一幕让她痛心不已,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不少妇孺老少衣着褴褛,面黄肌瘦,狼狈不堪,相互搀扶着站在水里,面无表情的看着北境士兵来回奔波,甚至还有些百姓被走投无路的岭南军杀害,横尸家中。
百姓并没有对北境军队收复苍州镇欢呼雀跃,更多的是茫然无措和麻木不仁,自己的家园被毁,从此何去何从。
阿凝立即差人禀报穆尘潇,要求将这些百姓暂时安置于军营中。摄政王答应暂时让妇孺孩童入驻军营,成年男子则在军营不远处重新搭建帐篷。
阿凝随即组织士兵开放粮草接济百姓。
不少百姓得到安置,吃到米饭,脸上才露出一丝感激之情,一位老妇人拉着正视察情况的阿凝,抽泣说道:“军爷,谢谢你们,我们已经缺粮很多天了。岭南士兵这些天挨家挨户的征粮,我们家中大部分粮食都被他们搜走了。现在家被毁,良田被淹,也不知以后可去哪讨生活。”
阿凝听闻,心中难受不已,幸亏当时没有采取围困苍州镇的战术,要不然首先饿死的肯定是这些无辜的大宏百姓。
她拍了拍老妇人的手,以示安抚,刚想解释,就被传令兵喊走,穆尘潇有事急召她回主营帐。正好,安置这些难民一事需与王爷当面商讨一番,阿凝心中想着。
她掀帘而入主营帐,便看见穆尘潇双手负背,背对着她,几名将士也在场。明明征讨岭南大获全胜,却不见大家脸上流露任何喜悦之情。
“王爷?” 阿凝有些困惑,
穆尘潇转过身,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倦容和肃杀,他朝几名将士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先退下,又将手中密函丢给阿凝,命令道:“打开看看。”
阿凝依言翻开密函,越看神情越震惊和愤怒。兵部尚书李安然竟与谢华勾结,谋害忠臣,杀害御林军和皇城护卫军统领,换上自己人,控制了整个皇城和洛京。她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王爷,李安然已然投诚于王爷,为何又会倒向谢华。
穆尘潇看懂阿凝眼中的惊疑,冷哼一声,眉宇间戾气丛生,一掌拍向桌面,愤懑说道:“这李安然恐怕早已与谢华勾当上。他之前便是先帝的弘股忠臣,恐怕还是个隐蔽的前太子党,本王推测他原以为前太子一脉已不复存在,所以才投诚了本王。没想到后来谢华归位,前太子还留有一个遗腹子,他自然选择效忠谢华一党了。”
穆尘潇冷笑连连,继续说道:“好个李安然,深藏不露,连本王也被欺骗了。”
阿凝听闻,额头上不禁冷汗冒出,现下大宏局势内外动荡,稍有不慎,恐怕会致天下大乱,百姓遭殃。
她想到什么,赶紧询问:“那秦一如何了?凌卿醒了吗?王爷在城外还驻扎着五万北境大军,可否调动,捉拿叛党。”
穆尘潇无奈叹了口气:“秦一在得知御林军和皇城护卫军统领被害后,就知晓情况不妙,提前带着太傅和一些忠臣躲入城外驻军中,避免遭到迫害。现下城外驻军正与城内军队对峙,双方皆按兵不动。至于凌卿,仍处于昏迷中。”
听闻秦一和太傅没事,阿凝暂且松了口气,这秦一原本就是个十分机警敏锐之人,这也是穆尘潇调他入宫负责情报的原因。
不过她神情又立马紧张起来,问道:“城外驻军粮草可充裕?” 她记得城外驻军粮草可是从城内补给的,因为大军驻守在城南郊外,而粮草一般是从北边运抵洛京,之后出城分配至军营。
穆尘潇眼神黯淡下来,语气颇为疲惫:“城外驻军面临粮草断供,目前只可支撑三日。所以本王已与众将士商量,今日即刻启程,迅速赶回洛京。“
阿凝点头,认同王爷的计划,不过出发前,还有一事必须解决。就是方才她欲与王爷当面商讨安置沧州镇百姓一事。
“苍州镇百姓亟待安置,王爷打算如何处理?“阿凝脱口问道。
穆尘潇徐徐展开桌上地图,沉思一番,手指向地图上标记的沧州镇,开口说道:“苍州镇再往上便是江陵平原,谷米丰盛,将他们迁至此处落户安家颇为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