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在闹什么
作者:露将熹   困娇莺最新章节     
    余穗并不知道这次设宴的地点,却也不用打听,只跟着来往的下人,便寻到了宁康苑门前。
    隔着一道门,余穗先看到了一排穿着黑甲的侍卫,这群人各个面色黑沉,手握长剑,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门神一般,端着股子肃杀气。
    这些人各个皮肤黝黑,并不像普通的侍卫,大抵是那位七公主带来的。
    苓儿腿有些发软,她攥了攥余穗袖子:“姨娘,我们还是等宴席散了再过来吧。”
    旁的时候便也罢了,这样的场合哪是她们能随便乱闯的?且看门口的那群侍卫,只怕姨娘还没能见到世子,就平白失了性命。
    有欢声笑语透过门传来,像是一柄又一柄利刃扎在余穗的心上,余穗视线始终朦朦胧胧的,她死咬着嘴唇,激动不甘的情绪都在这些侍卫冷漠的神色之下渐渐冷静下来。
    这样的场合,她便是硬闯怕也不会成功,还平白失了性命,甚至连累了苓儿。
    像是有一盆水兜头而下,泼灭了心上的火,余穗拉着苓儿正要离开,只听得吱呀一声,那扇紧闭着的门忽然开了。
    永明侯满脸笑意的首先走了出来,紧接着就是秦璟钺,在秦璟钺的身边还有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女子穿了件湖蓝色的裙子,五官清丽,和宋骄阳那张妩媚的脸极不相同。
    这就是七公主宋纤凝啊。
    余穗打量着宋纤凝的时候,宋纤凝也正看她,四目相对,宋纤凝问:“那位是谁?怎么方才宴上没看到?”
    余穗看到宋纤凝的身边有侯夫人,笙姨娘,甚至温玉,看来除了自己以外,府里称得上主子的都到场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与丫鬟大不相同,难怪她会发问。
    永明侯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正要说话,秦璟钺就慢悠悠的道:“不值一提的下人,公主何故关心?”
    余穗心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翻涌情绪在秦璟钺这一句话之下重新席卷而来。
    把自己蒙在鼓里,让自己不能送父亲最后一程,他却在这里有美人作陪,把酒言欢,此刻把自己唤做下人,难不成是觉得自己的身份碍了他与佳人花前月下?
    余穗仰头看着秦璟钺。
    秦璟钺目光却对着宋纤凝。
    “之前听闻世子有个妾室,今日却不曾见到,本宫还以为这位就是…原是个下人啊。”宋纤凝的声音顺着风传到余穗的耳中。
    若是寻常时候,余穗自是不在意这样轻飘飘的嘲讽。
    可…
    凭什么他可以不管自己的意愿断了自己见父亲最后一面的念想后还能若无其事?
    这个妾室的身份是他塞给自己的,现在想撇掉…
    怎么可能?
    余穗手握成了拳,她推开了苓儿,一步步地朝着秦璟钺走了过来:“妾身不知自己犯了何错?能让世子提前不知会一声就废了妾身的身份?”
    她心里清楚,自己是妾也好,是下人也好,和秦璟钺之前都有天大的鸿沟,甚至对方想要碾死她,只需一句话罢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最疼她的父亲已经没了。
    她这条命是死是活也没那么重要了。
    但她就算是死,也得让秦璟钺褪一层皮。
    她在这侯府甘做任人拿捏的泥偶,她谨小慎微,处处低头忍让,她明明够乖了,可他还是断了她与父亲见面的机会。
    那她也没必要再乖顺下去了。
    秦璟钺终于看向了余穗,眼睛里隐有讶异闪过,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姜阔,送她回去。”
    “话还没说清楚,世子急着送妾身回去做什么?世子是因为这位姐姐的缘故要弃了妾身吗?”余穗声音拉的很长,尾音带了些许的缠绵,听起来柔媚异常。
    她端了幅勾栏做派。
    在明知道宋纤凝身份的情况下,她还故意拿宋纤凝同自己作比,听起来像极了羞辱。
    笙姨娘脸色铁青,目光凌厉地朝着余穗望过来,宋纤凝确实面色不变:“秦世子,这是怎么回事?”
    秦璟钺眉头紧锁。
    他探究地看着余穗,亦是不知眼下的状况,他没接宋纤凝的话,只上前两步攥住了余穗的胳膊:“你跟我过来。”
    虽说他并没有和宋纤凝成亲的意思,搅和了也就搅和了,可她偏做得这么高调。
    眼下太子那边已经开始关注她了,若是四殿下也生了疑…
    秦璟钺脸色难看至极,自己不是让她在观月居禁足了吗?她怎么忽然跑出来了,还如此行为无状。
    “世子,你攥疼妾身了。别那么凶嘛,你…”
    “闭嘴!”
    余穗有意的想破坏秦璟钺在宋纤凝那里的印象,被秦璟钺扯着走,她还不忘转过头,眼睛带了几分挑衅地朝着宋纤凝身上瞥。
    不待她把话说完,秦璟钺就出声呵斥了一句。
    她挑了挑眉,还想再说什么,把她小动作看在眼里,秦璟钺直接弯腰将她扛在了肩上,另一只手则捂住了她的嘴。
    话被强行堵回喉间。
    空气也渐渐变得稀薄起来,余穗感觉到了淡淡的窒息感,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也有流了下来。
    她忽然张口,一口狠狠地咬在秦璟钺的手心上。
    眸色一片暗沉,秦璟钺猛地收回了那只捂她嘴的手:“闹够了吗?今日发的什么疯?”
    发疯?
    余穗红着眼睛,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秦璟钺冷硬得没表情的侧脸。
    他好像忘了自己做过什么,又或者他记得,只是那对他而言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余穗没说话,她挣扎着调整了下姿势,对着秦璟钺的脖子又是一口。
    “嘶,你属狗的吗?到底在闹什么?”秦璟钺停住了脚步,捏着余穗的下巴迫使她松了口,把人放在地上,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摸到的是满手黏腻的鲜血。
    血腥味充斥在唇齿间,却依旧没能让余穗的情绪稳定下来,她道:“闹?世子当真不知妾身在闹什么吗?妾身在您身边日日谨小慎微,您为了明珈姑娘羞辱妾身,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责罚妾身,不管您对妾身做什么,妾身都不曾怨您半分。”
    “这么长时间以来,妾身还不够乖吗?还不够忍耐吗?妾身承认当初是妾身不知廉耻,算计了您,您记恨妾身也是应该的,可罚也罚了那么多次,您也该消气了吧?便是不消气,您继续寻理由打骂妾身便也罢了,妾身能忍的,可您凭什么隐瞒妾身父亲去世的消息?为人子女,妾身想送父亲最后一程有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