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龙探案卷三 之 错误的凶案 三十二
    电梯里一路无话，去往汽车的路上也是沉默。直到海伦发动了汽车，杰克才开口说话。
    “我们发现的人都是有可能谋杀冈布里尔的，”他郁郁地说。“但都不是莫娜·麦克莱恩。你觉得胡克说的是真的吗？”
    “毫无疑问，”马龙向他保证。“他是个骗子，但在这方面他很诚实。”他皱了皱眉。“很容易看出他为什么会认为弗雷特清空了冈布里尔的保险箱。但如果她去过他的房间——”
    “她确实去过他的房间，”杰克兴奋地说。
    “你不是碰巧变得有洞察力了吧？”律师轻蔑地问。
    “不是，但我有鼻子，”杰克说。“香水。我在任何地方都能闻出来。记得我跟你说过那个衣橱是什么味道吗。她的衣服上也有同样的香水。而且味道还很浓。”
    “如果真是这样，”马龙缓缓地说，“而这很有可能。如果弗雷特确实去过冈布里尔的房间……”他顿了顿，最后严厉地说，“我们必须拿到那个盒子，就这样。而且，我们必须现在就拿到。”
    海伦踩下油门，沿着密歇根大道疾驰而过，让一名吃惊的警察愣在原地。“我们半小时内就能拿到冈布里尔的小盒子。”
    “美好的愿望，”马龙咆哮道。“不过别忘了，冯·弗拉纳根可能还没允许公众进入冈布里尔的房间。”
    “你一点也没有让我气馁，”她平静地说。“杰克，那个盒子是什么样的？”
    “它是一个普通的金属公文箱，”他告诉她，“有一把很好的锁和一个在顶部的把手，是瓷釉的或是漆成的深绿色。”
    她沉默了一会儿。“这附近有没有五金店？”
    “有，戈德布拉特的店，”杰克说；“我想他们有五金部门。”
    “谢谢。我就想知道这个。”她把车开到范布伦街，穿过州街，在拐角处停下车。“绕着街区开，然后在这个拐角接我。”在他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之前，她已经跳下车，消失在了人行道上的人群中。
    杰克小心翼翼地驾驶着这辆大车在傍晚的交通中穿行。“马龙，你猜她现在又要干什么？”
    “我不知道，”律师咆哮道，“而且不问可能更安全。别担心，我们会知道的。”
    在街区转了几圈后，他们看到海伦站在拐角处，于是把车停在路边。
    “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杰克问。
    “拿到了。现在别用问题烦我。下车，你也一起来。”
    “你不能把车停在这里，”杰克抱怨道。“我们现在已经让两个街区的交通堵塞了。”
    “我不会把车停在这里的。马龙，你就绕着街区开一会儿，每五分钟经过这个拐角一次。到时候你可以在这里接我们，连盒子一起。”
    “如果这是个新游戏，我不喜欢，”马龙沮丧地说，接过了方向盘。
    “好吧，如果我们一个小时后还没回来，你就去监狱。”她把手搭在杰克的胳膊下。“电话亭在哪里？”
    他指着州街对面的一家雪茄店。她小心翼翼地穿过泥泞的融雪走到商店，迅速查了电话簿，然后拨打了费尔法克斯酒店的电话号码。
    “我要和波彭普斯先生通话。”
    一阵沉默。
    “但确实在那里。我知道他住在那里。这不是费尔法克斯酒店吗？”她的声音因愤怒而升高。“那我要和614房间的波彭普斯先生通话。我告诉你614房间有个波彭普斯先生。让我和614房间通话。但我知道他在那里。”她开始愤怒地斥责酒店服务员的愚蠢，然后把听筒猛地挂回挂钩上。
    “怎么回事？”杰克问。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614房间是不是空的，”她心满意足地说。“谢天谢地，它是空的。”她向一辆路过的出租车挥手，告诉司机：“去费尔法克斯酒店。”
    “海伦，”杰克绝望地说，“你打算怎么办？”
    “你是想跟我一起，还是我自己去？”
    “我当然跟你一起去。”
    “那就别问问题了。用马龙的话来说，这是个新游戏，我很喜欢。”
    在费尔法克斯酒店门口，她告诉他：“开个房间，预付房费，尽量表现得好像你十分钟前才第一次见到我。”
    “海伦，求你了……”
    “别显得那么尴尬。”
    杰克叹了口气，决定配合她。那个孤单、衣衫褴褛的行李员带他们去了四楼一个肮脏的房间，收起小费后就离开了。他关上门，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既然我们来了，既然我们已经付了房费……”
    “我知道你的意思，”她说，“这是个好主意，但这是一次公务入住。我希望你还带着马龙给你的那把万能钥匙。”
    “我带着，但那又怎么样？如果冯·弗拉纳根在514房间安排了警察，那把钥匙对我们就没用了。”
    “如果它能打开514，那它也能打开614。”她打开门看了看。走廊里空无一人。海伦开始向楼梯走去；杰克满怀希望地跟在后面。
    六楼的走廊也是空荡荡的。她带路走向614房间。
    “试试钥匙，祈祷它能用。”
    钥匙能用。她打开灯，关上门并锁上。然后她从钱包里拿出一个用纸包着的小包裹，这是世界上的第八大奇迹，她打开它，拿出一根长长的粗绳子和一个大钩子。
    “我们要去‘钓鱼’了，”她宣布。她把绳子牢牢地绑在钩子上，把这套装置递给杰克。“我还需要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做吗，还是你已经明白了？”
    “我明白了，”他高兴地说。“海伦，你太棒了。”
    “随你怎么说，”她说，“但要把盒子拿回来。”
    他打开窗户往外看。在下面的窗台上，他能看到那个盒子，它的一端轻轻地覆盖着雪。幸好雪没有盖住把手。他慢慢地、小心地把带着钩子的绳子放下去。
    前两次尝试都完全没有碰到把手。海伦出现在他身边，焦急地向窗外望去。第三次尝试时，钩子滑进了把手，他轻轻地拉了一下，盒子就动了。海伦高兴地倒吸了一口气。他非常小心地把绳子拉进来，直到最后他能用另一只手伸出去，抓住盒子，把它拉过窗台。
    他们一时坐在打开的窗户旁边的地板上，喘着气，笑容满面。然后，杰克的脸上开始皱起了眉头。
    “你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怎么处理尸体，”他抱怨道。“我们拿到了盒子，但我们要怎么把它从这里弄出去呢？服务员看到我们进来了，他看到我们什么都没拿。如果他看到我们拿着这个走出去怎么办？”
    “你小看我了，”她说着，挣扎着站了起来。“我也想到了这一点。跟我来，去四楼。”
    他们下楼时没有遇到任何人。到了四楼，她停了下来，把盒子递给他。“杰克，楼梯间有个角落。你拿着盒子下到二楼的这个角落里……”
    “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别这样……”
    “我会没事的，别担心。你就躲在二楼的那个角落里，等服务员和大堂里的其他人都走了再走。”
    “你打算怎么把他们弄出大堂呢？”
    “那是我的事。你管好你自己的事。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在意我可能会做什么，不管那是什么。明白吗？”
    他点了点头，希望一切顺利，但他知道自己不会如愿的。
    “等没人了，你就朝街上走，尽快赶到我们要和马龙见面的那个角落。我五分钟后就到那里找你。”
    “海伦，你打算怎么办？”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她不祥地说。
    “我就怕我会知道。”他说。他把盒子夹在胳膊下，继续下楼，站在二楼角落的阴影里。他刚躲到角落里，就听到一个声音，让他的血液都凝固了。海伦在楼上几层正尖叫着。他的冲动是扔掉盒子，跑去帮她。但他没有这么做。在最初的可怕时刻之后，他发现尖叫声中有一丝虚假。
    然而，大堂里的居民们并没有听出任何虚假的成分。躲在阴影里的杰克听到电梯嗖地一声升了上去。楼梯上响起了奔跑的脚步声。当声音消失时，他看了看拐角处，没看到任何人，于是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来到大堂。没有人看得见。他快步穿过大堂，走上人行道，朝范布伦街走去。
    他想等海伦。不过，最好还是执行她的指示。当他走过一个街区时，他开始担心起来。万一那些尖叫是真的呢？他坚定地告诉自己，它们不是真的，然后继续往北走。走到下一个街区尽头时，他开始担心她要怎么把自己从尖叫引起的麻烦中解脱出来。当他走到州街和范布伦街的拐角时，他决定回到费尔法克斯酒店，不管怎样都要弄清楚她到底怎么样了。
    就在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一辆出租车停在他面前，海伦从里面跳出来，眼睛闪烁着光芒，面带微笑。
    “亲爱的！”杰克说，这个词似乎不足以表达他的感情。他绝望地紧紧抓住她的手。
    “你喜欢我的尖叫吗？”
    他颤抖着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她像个高兴的孩子一样笑着。“我一边尖叫一边跑下楼，当服务员终于让我安静下来，可以说话的时候，我告诉他，你抢走了我藏在丝袜里的20美元钞票，然后带着钱跑了。”
    “好吧，”杰克30秒后严厉地说，“这又多了一家我以后不能住的酒店。”他擦了擦额头，补充道，“要是他们报了警怎么办？”
    “傻瓜。我知道他们不会。事实上……”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尴尬，“服务员从收银机里拿出10美元给我，只要我安静地离开，什么也不要说。我不得不收下，但我到底该怎么处理这笔钱呢？这是赃款啊！”
    就在这时，马龙开的车出现在拐角处。海伦突然有了灵感，她跑到街上，把钞票塞到了一个美国志愿者扮演的圣诞老人手里，他可能永远也无法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片刻之后，他们上了车，驶离了现场。
    “我们拿到盒子了，”海伦报告说。“盒子和10美元。我想杰克也多了几根白头发，但这很值得。”
    马龙说：“也许你最好别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可能会因为想到这个而晚上睡不着觉。让我看看盒子。”
    杰克把它拿了出来。“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它打开。”
    “这很简单，”海伦说。“我们只需要一个锁匠。”
    “这就有个锁匠，”马龙说。“我曾经有一个客户是个专业的开锁匠，我学了一些。只要把那个盒子拿到我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