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三川火车站
这时候的候车室,是四通八达没有遮挡的,是随便跑到简易的站台上就能候车的。有火车票的叫挤火车,没有火车票的就叫扒火车。
没有票的上了火车后可以补票,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逃票。
胸口反背着黑色背包,身穿红呢子大衣的杜易梦,看着被挤得水泄不通的车门,这个她熟,去鲁省上学的时候她经常挤火车。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护着身前的背包,雄赳赳气昂昂的大步向前走,她要挤火车了。
就在这时候,后衣领被人一把薅住,她回头无奈的看着于琅。他不懂什么叫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吗?
他将她薅回来,就不怕她没有勇气再去挤火车了吗?
“走车窗……”于琅看着她这个模样强压住笑意,就凭她这小身板,哪怕挤进车厢里,也可能被挤成肉饼了。
这次他爸让他陪她一起去津市公干,他感觉这个任务好极了,主要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杜易梦眼前一亮,难道他要助她爬车窗?
以前每次坐火车去鲁省,杜卫海总会让她踩在他的腿上,再踩在托起的手上,从车窗里爬进去,那时候她成了别人羡慕的对象。
当从鲁省回来的时候,她又变成那个羡慕别人的人。
他们直接来到跟票对应的座位车窗,这个时候坐火车是讲究对号入座的。此时车窗是打开的状态,左边有几颗脑袋趴在窗口朝外看,右边没人。
天时,地利,就差人和了,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腿上。
随后她抬起头看着他,像是在说她已经准备好了,他准备好了吗?
谁知他退后一步站到她的身后,她刚想转头,结果两只大掌放在她的腋下,然后她被举高高了。
当她整个身体悬空的时候,大脑还属于懵逼状态,但是她的身体早已行动起来,她将脚伸进车窗,整个人也钻了进去。
她再次回头的时候,他的手提包怼到她的面前,她赶紧伸手接过。
“哪里都别去,我马上来。”于琅不放心的交代一句,这才走向车门,窗户太小,他钻不进去,只能走门。
“这个大体格好,一看就是当兵的好材料啊!”左边座位上,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子感慨的说道。
一排三座位,却坐着他们一家四口人,只因两个孩子买了儿童票,这时候的儿童票是不单独占用座位。
意思就是说再来一个人,他们一家四口要朝里面挤,让出一个位置给后上来的旅客。
刚才火车靠站,他们一家都趴在车窗朝外张望。
刚才那一幕正好被男子看在眼里,上百斤的人轻轻松松举起来,一看就是当兵的好材料。
“这要是做身衣服,肯定要比普通人多出好几尺的布吧!”男子身边坐着的妇女说道。
“他家的粮食够吃吗?”小男孩好奇的问道,小小年纪就要操心吃喝问题,在这个年代却很常见。
“他那么大的人一顿肯定要吃好多饭,他家的饭都被他吃完了,别人都要饿肚子,他的家人好惨。”坐在靠车窗的小女孩语气中带着软糯的说道。
小女孩的童言无忌,却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一家四口闲的无聊,正好就着于琅的身高就讨论开了,扯了半天才想起来对面还有一位正主,夫妻二人尴尬的看向杜易梦。
“大妹子,刚刚那个是你对象吗?”妇女想随便找个话题掩饰一下刚刚的尴尬。
“不是……”杜易梦说道,刚才他们在讨论于琅的时候,她也在暗自打量对面的人。
看着像是一对夫妻,带着两个孩子,尽管爱好八卦。不过没关系,她也爱好八卦。
这个年代的火车以烧煤为动力,时速比较慢,一般在每小时50公里左右。因为技术的原因,也很容易受到外在因素的影响,导致火车晚点很正常。
按照正常速度一天一夜就可以到达津市,也有可能是两天两夜,就看火车给不给力了。
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若是对面的人都是好相处的人,还是一场很愉快的旅途。
于琅走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两人的对话,他眼眸闪了闪,脚步未停。
车厢内本来嘈杂的声音,因为于琅的出现,瞬间安静下来,同时一家四口也全部闭上了嘴。
杜易梦强忍住上扬的嘴角,这保镖带出来,老有安全感了。
她将两个人的包都放在她靠窗的位置,随后也坐了下来,他们买的是软座票,相比硬座要舒服一点。
这个年代的火车座位相对来说,既简单又实用,一般分为硬座,软座和卧铺三种类型。
硬座靠背只有一个小靠枕,一排六个座位,座位间的距离相对较近,长时间坐着,屁股老遭罪了。
而软座在硬座基础上增加了舒适度,座位上有软垫,坐着也舒服点。票钱也相对贵一些,别看只贵几块钱,直接就将人分为两类。
卧铺当然是最好的,票也是最贵的,但是在这个年代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票,还需要级别,像杜易梦和于琅出差,他们的级别还达不到。
当然,如果于琅拿出另一个身份证明,是可以买到卧铺票的,不过为了避免麻烦,他选择软座。
至于说极品什么的,基本上不会出现,因为从上火车开始,就将人划为三类。
“晕车吗?”于琅坐到杜易梦身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两个橘子递给她。
对面两个孩子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那两个橘子上,妇女见此赶紧从包裹里掏出两个梨塞到两个孩子手里,她担心两个孩子不知深浅的问人要吃的。
在这个年代谁那么脸大,敢问别人要东西吃。
“不晕车,你呢?”杜易梦也没有客气,伸手接过,随手塞进她的背包里。
还好,无论是她还是原主的身体都没有晕车这个毛病。
若是晕车的话,简直能去掉半条命,火车上哪怕有车窗通风,但里面的味道也是极大。
不过现在是初冬,相对闷热的夏天,舒适度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她七月初从鲁省回来的时候,在火车上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