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武定城。
经过白天的惨烈厮杀,活下来的人也大多身心疲倦,没多久就睡去了。
唐花雨推门而出。
她望着顶上的月光,三两下翻身上了屋檐,目光一扫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背影。
唐花雨兀地来到那人身旁坐下。
“你此番功力大进,旁人求而不得,还会睡不着么?”
李灵运闻言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我心知肚明,此战之胜不在我,而是那拜火教圣子。他若全力出手,今日倒霉的就是我们了。”
“但结果是好的不是么。”
唐花雨试着找补,不过她突然想起了圣子所言,又看向李灵运。
短暂犹豫,才问出口:“那圣子提及,你的身体似乎出了岔子,我唐门能帮得上忙么?”
李灵运摇头:“这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药石无医。”
唐花雨眉宇紧皱:“你就不能说得再详细点。”
“我可能会死在你前头,倘若那时我的徒弟尚未成长起来,希望看在我与师父两代交情的份上,你可以出面保下他们。”
“我知道了。”
唐花雨看出李灵运不愿再往细了讲,直接结束了这个话题。
然后就换成李灵运发问了。
“要是没猜错的话,那圣子是故意被你的暗器所伤吧?他还与你说了什么。”
唐花雨瞪了他一眼,什么叫故意,不情愿道。
“他的目标是龙慎上人,而且本来乌蒙法王也在他的算计之中。这点他并未细说,但我猜是你的突然取胜,打乱了他的计划。”
李灵运闻言点头,半晌说出了一句十分没头没脑的话。
“你说,这世上真的有人能靠着转世之法一直活上几千年么。”
唐花雨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拜火教圣子。
那圣子一脉,号称每到寿元大尽就会转世。
这种说法在拜火教内部信服者不少。
但对于教外之人,尤其像唐花雨这种,她是一概不信的。
“你不会真的觉得那圣子活了很久吧。”
“只是感觉罢了,这世上弄不明白的事情有很多。”
李灵运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前,贴着心脏的部位。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衰老,唯有那颗心相较于从前,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这让他生出了一种荒谬的猜测。
自己的身体与心也许是相互独立的。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那就是自己原来的心,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给替换掉了。
可惜他纵使有着不同的猜测,这样天方夜谭的事情也无从查起。
现在摆在面前的,还是思索如何突破到半仙,从而再得一甲子的寿数,至少别让自己死得那么快。
关于这点,兴许有人能给自己提供灵感。
他再次看向唐花雨:“你帮我一个忙,在五年之后,尽可能让三个字在大范围传播出去。”
“什么字?”
“梨花酿。”
……
随着冷荼逝去,张烈临阵突破,得以继承冷荼身后的大部分影响。
但还是免不了会有游侠对他心存不服,选择离去。
当初一同前来支援的武林高手,也在接下来的几日陆续离开了漠北。
临走之前,张烈都会让他们在其中一块石壁上刻出名讳,然后让人将这石壁放在武定城门,供后来之人瞻仰。
这也可算作是一种纪念。
吕纯阳精通金石之法,以剑为笔刻下了“武定之弈”四个大字。
且当做是这场大战的名字。
此番乌蒙法王受创,拜火圣子中毒,龙慎上人更是殒命。
短期之内,漠北无需担心狼庭再有高人带队。
李灵运的名声也由此传开。
就连狼族第一高手败于他手中。
相比于他从前在南方武林那些的小打小闹,这是真正意义上可以载入史册的事迹。
武定城外,车轮滚滚。
唐花雨抬头出窗,看着后方目送的人影,转向李灵运揶揄道。
“今日之后,你也当得起一声‘大侠’了。”
“这不,你一说想要求见燕大将军,竟然就劳得燕三公子来接你,便是你师父生前都没这么大的面子。”
李灵运面对她的吹捧,只能假装听不见。
他不否认燕大将军愿意见自己,是有这次出手的缘故。
但更大的原因。
只怕还是因为自己的家世,天然就被燕大将军归到了己方阵营。
不然,岂有让燕家子孙屈尊降贵的道理。
他透过窗帘看到马车外,正好看见一位披甲小将的背影。
那人名为燕云来,人号“燕三爷”,是燕大将军的孙子,他与李灵运年纪差不多,却已是当祖父的人了。
这位燕三爷年轻时正赶上燕家随军调至漠北,从小就与这里的游侠打成一片。
即便后来投身了军伍,也以豪爽出名。
而且,这人对相处之道驾驭得极好。
既没有那种叫人疲惫的客套,也不会把人平白晾着。
李灵运对他的评价,是一个长袖善舞的人。
这样的人物。
投生在拥有几十万雄兵的燕家,他日定然会是让各方头疼的人物。
天下四分之势,好像不可避免了。
……
同一时间。
有两道人影从武定城结伴离开。
正是玄昙与吕纯阳。
他们二人本就不浅的交情,因为这次生死与共的经历再次加深。
吕纯阳的手里把玩着一枚淡金的球形玉石。
玄昙的目光落在这玉石上,他虽然没怎么接触过这些宝贝,但也能看出吕纯阳的这块玉石价值连城。
他一脸疑惑:“吕道友,这东西是从何而来的。”
“我从龙慎身上找出来的。”
吕纯阳缓缓开口:“这玉石用蛮力捏不碎,而且在夜间可以发光不灭,待我回去查看一下,看看道藏中是否记载此物的来历。”
话音刚落,他背后的道剑飞起,反手朝前斩出。
哐——
像是有硬物落地,吕纯阳的道剑上已然浮现出了数道裂纹。
“什么人!”
玄昙双拳握紧,摆出了一副作战的姿势。
在他们二人的注视下。
一道人影不知道从何处现身,鬼之白虎的面罩遮住脸庞,衣着散发着阴森的气氛,银亮的甲胄覆盖全身上下,长枪抖擞。
吕纯阳与玄昙皆是修行的至阳法门。
但在这人的面前,却像是一朵火苗飘在无边大海上,只觉得浑身刺骨森冷。
“二位应该听过我的名讳。”
“吾名,武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