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离开了首阳山,再度分道扬镳。
李灵运想到朱平安所言的“齐天书院”,以仙剑为媒介,尝试着测算了一卦。
得出书院具体落成的日子。
时间还长,可以再回剑池一趟。
不过,需得让人给师弟报一句平安。
他早先因为破劫的缘故,神智模糊了许久,又有“如意心通”的神通加持。
即便近在眼前,旁人也认不出他来。
在外人眼里。
自己可能被认为是因为丧父,悲痛欲绝之下,就彻底下落不明了。
所以,有时候实力增长太快不见得是好事。
这次他只是影响到了自己。
可如果将来,一个不好泄露了力量,不小心造出毁天灭地的动静,那就非他所愿了。
想到这,李灵运突然有些后悔。
红仙离开之前。
自己应该请教她的,讨要些控制力量的经验与心得。
“也罢,那就下次吧。”
……
他不在的时间里。
大明与大食在昭武国的用兵落下帷幕。
昭武国的国土仅剩三分之一。
大食使者前来议定停战。
征西主帅常胜考虑到大明还在与吐蕃交战,另外一线的主帅“定国公”李从彧正戴孝坐镇军中,也想着尽快在吐蕃战场取得突破,好让他能回去处理丧事。
最终,常胜在请示朱平安之后,答应了大食的求和。
但他没有放松警惕,仍然以蓝冉坐镇前线,后方的重兵不退分毫。
以免大食与昭武国突然翻脸,使得先前的战果功亏一篑!
后方的大明军队从北面直攻吐蕃。
吐蕃地广人稀,本就支援困难,如今又要面临大明南北两路的夹击。
这让吐蕃的运力达到极限。
当吐蕃王派遣使者前往天竺求援之时。
早先还口称“共进共退”的天竺帝王,这一次却以天竺大军不适吐蕃地形为由,婉拒了吐蕃王的支援请求。
吐蕃立刻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处境。
随着大明一方在前线攻城掠地,后方的国运亦是显露出蒸蒸日上的态势。
……
李灵运也终于回到了剑池。
不过,这一次只见到柳窈和韦喜。
他一问才知道,李狼带着大徒孙李挽到虎狼山庄去了。
如今山庄刚招募了一群庄户。
李狼是名义上的庄主。
而李挽未来也会继承这片基业,让庄户熟悉他们是必要之事。
当天晚上,柳窈下厨给李灵运做了菜。
她知道老宁国公病逝的消息,所以全程一直小心翼翼的,不想提及李灵运的伤心事。
但李灵运不希望她一直保持这般拘谨的模样。
斯人已逝。
伤心的时候是真伤心,但也不能一直沉溺在过去。
否则,这是逝者不愿意见到的,对生者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他让柳窈有话直说,无需顾忌。
二人虽无血脉的关系,但柳窈不到十岁就上山了,到后来嫁给他徒弟,还生下了大徒孙。
对李灵运而言,柳窈就像是自家儿媳一样。
柳窈也没把自己当外人,忽然开口道。
“师父今年贵庚了。”
李灵运不假思索:“五十有七,再有三年就六十了。”
柳窈叹了口气。
“师父年近花甲,我与李狼也想给师父尽孝。但我知道师父的本事大,责任也大,所以徒媳从来不曾要师父留在山上。”
“只是,这心里总是牵挂的。想请师父下次再出远门时,至少要知会一声,可让徒媳和李狼心中有数。”
李灵运闻言神情一怔。
随后,他点了点头:“我记下了。”
打从突破半仙以来,寿数延长,李灵运一直没再在意自己的年纪。
今日柳窈主动问及。
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旁人的眼里,也能算是一位老者。
李灵运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
所以,他能理解柳窈和李狼的担忧。
……
晚饭过后。
李灵运拉着韦喜一起,将柳窈熬好的兽粮带去喂虎,顺带也闲聊几句。
如今,李草芥已经承袭了国公府的爵位。
除非将来给李狼吊唁。
不然,他基本是没机会回来了。
韦喜的年纪和李草芥相仿。
他只说了要到扬州开青楼的事情,但具体何时下山,未曾提及。
李灵运于是问起了他的打算。
韦喜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给出一个不知道的答案。
“不瞒师祖,我现在其实挺迷茫的。”
“怎么,你现在不想开青楼了?”李灵运笑着问道。
韦喜立即反驳:“当然还是想的,我是我娘的孩子,子承母业,天经地义!”
不过,他的气势很快弱了下来。
“为此,我潜心学习琴曲,又编写剑舞,本是想给世人呈现出青楼好的一面。可这些年浸淫其中,我突然又觉得不甘于此了。”
“又或者说,假如我现在去了扬州,可能一辈子到头,就是一个龟公,我……”
韦喜难以描述自己的状态。
李灵运却已经懂了。
合着,这小子是太过空虚了。
他生于扬州那样热闹的地方,骨子里还是向往热闹的。
剑池是清修之地。
虽然上有师父师娘和师兄的陪伴,山下也有农家闲趣的热闹。
但是,这种小热闹是不足以让韦喜得到满足的。
李灵运一语中的:“你还缺少阅历,适合去交点朋友。”
“朋友?”
韦喜愣了一下,苦笑道:“师祖就别打趣我了。我要是对旁人说我要开青楼,那些人看到我都得避着走,谁敢与我结交?”
“为什么没有。”
李灵运看着韦喜:“师祖且问你,你觉得自己的琴曲难听么?”
韦喜立马摇头:“当然不会。”
“那就是你的剑舞难看?”
韦喜挠了挠头,憨笑起来:“也不难看。”
“琴曲好听,剑舞好看,这代表旁人都不如你。你都厉害成这样了,还怕没人与你结交?”
李灵运说话间,示意韦喜停下。
在他们身旁的灌木之上,就有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
正有一只蝴蝶飞来,落在花的尖端。
李灵运的声音随之响起:“你若盛开,蝴蝶自来。”
韦喜有些沉溺其中,又重复了一遍。
“你若盛开,蝴蝶自来。”
李灵运纠正他:“这话从你口中说出,就不再是‘你’,而是‘我’。”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