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求而不得的爱
作者:大不敬   魂物训练师最新章节     
    猎人很拼命。
    人为了自己性命而战的时候,往往要比为了利益而战更加的拼命。
    砍了三刀,两深一浅。
    第一刀奔袭而至,隔开了少主试探着点出去的长枪,顺势狠狠地斜劈在了少主的上半身。
    要不是少主被吓了一个激灵,及时的扭转了一下手腕,那就不是只在胸前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而是要顺带削掉几根握枪的手指了。
    在这种生死相搏之中,试探是极其愚蠢的事情。
    第二刀旋身横斩,直奔下半身而去。差点一刀绝了少主往后余生的幸福,如果还能有往后余生的话。
    可能是少主在这即将被腰斩的刹那看到了传说中的走马灯,于留恋人世的这缓慢时光里,向后做出了一个铁板桥的动作。
    这又是一个很愚蠢的决定。
    因为这动作虽然在少主的想象中,应该能够完美的躲开这横斩的一刀。但现实是,这动作就好像是急着去死一般,将腰往刀口上送。
    好在由于慌乱之下动作没那么规范,两腿下跪式前屈使得这一刀,偏了,砍在了肋骨上。
    第三刀,行刀走的很别扭。
    因为少主向后这么一躺,猎人居高临下反倒是被打乱了节奏。这刀一时之间既不知该砍向何处,又不好发力。匆忙中,刀便砍的很随意,羚羊挂角一般轻飘飘掠过了少主的咽喉。
    却是这三刀之中,最为凶险的一刀。
    一命,二运,三风水。
    各种小说里也有很多诸如天命之人,气运之子的说法。却少有叫实力之子,技术之人的,那就显得很可笑。
    尽管比起真真切切的实力和技术,那虚无缥缈的天命和气运要更可笑一点。
    侠客行当时的少主在那第三刀,也是最后一刀下活了下来。
    因为那一刀砍的很浅,又或许是那虚无缥缈的天命和气运,总之和实力以及技术无关。
    刀,砍的很浅。没有削掉少主的脑袋,甚至没能划破颈边的大动脉,只是割裂了喉管,而猎人也没机会再砍出下一刀了。
    在惯性的作用下,好死不死的死在了为了稳住身形,被下意识斜插进地上起支撑作用的刹那芳华枪上。
    枪尖贯穿了脑袋,人,也挂在了枪上,死的很茫然。
    活着的,也很茫然。
    但只要是活了下来,总会变得不再茫然。
    之后一场又一场的孤影戏,让少主的身上多了不少伤疤。
    侠客行的人们都觉得,男人身上就得有那么几条看着吓人的伤疤,而且是越多越好。只要不死,那么伤疤越多,裸衣时气势就越强。
    高手往往都是以势压人,让对手未战先怯。
    人一怯,这胆气就少了。
    生死之间失了胆气,又哪里能活?敌人活不了,你便死不了。
    说的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但侠客行的少主还是觉得伤疤就是伤疤,没那么多说法。
    什么胆气,豪气的,就像是杀气一样。说的天花乱坠,好像光凭这些乱七八糟的气,就能杀人似的。
    杀人,还是得靠兵刃。
    所以侠客行的少主不喜欢裸衣,他觉得自己那一身伤疤,很丑。
    遇见不夜城那位出手阔绰的夫人时,距离他第一场孤影戏已经过去了六年。
    三年之后又三年,他还是侠客行的少主,但握枪的手已经很久没有再抖过了。
    身上,也很久没有再添上新的疤痕。
    是从第几个年头开始?第三年,还是第四年,记不清了。
    十天半个月一场的孤影戏,对于他来说好像真的变成了一场戏。
    而他,是那台上的戏子。
    他也慢慢喜欢穿起了白衣,和刹那枪是同一个颜色。而且白衣溅血,真的很好看。有一种病态的美感,就像是雪地中盛开的几点梅红。
    金鳞池的夫人,爱上了侠客行的少主。
    故事很俗,但夫人爱的痴狂,这世上最让人无法自拔的便是求而不得的爱。
    夫人的打赏,比平日里的要多得多。多到已经不再是钱了,而是变成了一种最直白的语言。
    夫人不在乎,可惜的是,少主也不在乎。
    爱情,是很纯粹的一种东西。
    不管是临时的见色起意,还是持续的日久生情,又或是预谋已久奔着谋财去的爱,都是纯粹的。
    每个人都很明确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不是吗?
    少主不爱夫人,或许是有一点喜欢的。
    毕竟一个年轻貌美,温柔多金的女人这么捧自己的场子。懂进退又不黏人,很难让人不喜欢。
    但是,谈不上爱。
    夫人,是不夜城城主的夫人。这就注定了这个故事,不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其实少主真正在意的,不是夫人当时的身份,而是在遇见他之后的这段时间里,夫人的身份。
    如果在遇见少主之后,她便果断的离开不夜城。抛下过去的一切来到刀兵峡,去追求自己的爱情。又会不会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结局呢?
    夫人在临死前这样想过。
    但人都要死了,想什么也都无用,更是没有答案。
    她不敢舍弃旧的生活,她不敢赌。她怕失去了不夜城城主夫人的身份后,再失去爱情,那她将一无所有。
    可又对那想象中充满着浪漫色彩的新生活念念不忘,以至于在城主的床上叫出了少主的名字。
    就像是将绿帽扣篮一样,扣在了城主的脸上。
    夫人也死在了那晚的床上,甚至没有办一个体面的葬礼。
    不是城主不够体面,而是一摊肉泥,血浆,骨渣等乱七八糟的玩意和床单几乎融为了一体,再加上打扫房间的佣人的呕吐物,实在是没法收殓。
    于是夫人便连带着整张大床,地毯等等都被付之一炬,烧了个干干净净。
    城主一点一点碾碎了那位夫人的每一根骨头,惨叫声彻夜不绝。
    城主府少了一位夫人,刀兵峡少了一位豪客。
    风言风语就像真正的风一样,很快就吹遍了整座不夜城,又从不夜城吹到了刀兵峡。
    流言混合着蜚语,倒是搅拌成了和真相相差无几的混合物。
    不夜城的城主依旧是城主,没人敢笑话。流言蜚语之中,充斥着的只有对一个被绿男人的理解,同情,以及愤慨。
    侠客行的少主依旧是少主,也没人笑话。毕竟从始至终,两人之间都没有发生任何苟且的事情,连手,都没碰过。
    被笑话的,只有那个死掉的女人。
    成为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承受着世间最恶毒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