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滴滴”声的,在我旁边一台对讲机,在距离我两米多远的地面上,还亮着一盏白色的应急灯,旁边堆了些背包,以及几台包装严密的不知名设备。
借着灯光,我看到这是一个狭长的山洞,凹凸不平的洞顶大约有两米高,两端全都隐藏在黑暗中,不知道还有多深。
我贴着一侧的洞壁躺在地上,身上盖了一件脏兮兮的亮橘色冲锋衣,奇怪的是,我明明记得自己是高位截瘫,可现在我的身体居然能动了。
“难道刚才发生的是一场梦?”
我披着衣服坐了起来,又忽然想起失去意识之前,那个叫武佳丽的女生说让我“入梦”躲一躲——难道现在这一切才是场梦?
正当我试图分辨哪一边才是梦境时,左侧的黑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我下意识转头,就看到左侧十多米外的黑暗中,出现了五个晃动的灯光,再结合那种窸窸窣窣的动静,似乎是黑暗中有什么人正在靠近。
果不其然。
几分钟后,一个中年人走进了应急灯照亮的范围,接着又是四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所有人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身上穿着脏兮兮的亮橘色冲锋衣,和我身上这件一模一样。
五个人围着应急灯坐下,然后打开一只背包拿了些吃的和水,默默吃了几分钟后,那个中年人才回头看我:“他们还没回来?”
我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但从衣服来看,我们应该是一个队伍,于是点头回道:“我刚醒,只看到了你们。”
中年人拉开袖口看了眼手表,表情明显凝重了几分:“已经三个小时了,估计凶多吉少了。”
“我早就说不能分队,没人听啊!”
一个年轻人吃着压缩饼干冷笑起来:“还洞穴探险的专家呢,找不到路就算了,现在又弄丢了三个人!”
中年人的表情有些尴尬,喝了口水默默来到我身边坐下。
那个年轻人又“呵呵”一声,不依不饶的继续阴阳怪气,另外三个人吃完了东西也开始帮腔,不过都是些发泄的闲话,我听了半天也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我转头看向身边的中年人,直觉告诉我,这些人现在的心理状态都非常脆弱,最好不要让他们发现我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我斟酌了一下用词才试探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句话可以有两种解释,一种是“我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另一种是“在我知道的情况之外,又发生了什么情况”。
这些人不知道我一无所知,再加上我刚刚才醒,他们大概率会理解成后者。
这次我又猜对了。
中年人朝那几个年轻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压着嗓子小声说道:“还是老样子,没找到路,也没找到之前失踪的那两个人……”
“不光那两个没找到,还又弄丢了三个!”
那个年轻人又开始阴阳怪气,我身边的中年人自知理亏,只垂眼看着地面不敢说话。
我看着这些人之间的微妙氛围,在心里迅速盘算了一下,然后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这里加上我有六个人,算上失踪的五人就是十一个,而从那几台包装严密的设备来看,这应该是一支进行科学考察的队伍。
那么这个人数就有点尴尬了,正式的大型项目不会只有这么点人,如果是充当先锋的精英小队,这个人数又好像有点多,而且——
我看了那几个年轻人一眼,他们给我的感觉,就是那种没什么城府、只知道闷头猛冲的愣头青,完全和“精英小队”挂不上边。
不过真正让我皱起眉头的,是我将这些信息整合之后,忽然产生了一种类似海马效应的熟悉感……等等!
我脸色一变,海马效应又叫做“既视感”,是在初次经历某种事情或场景时,忽然出现的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个?
我的注意力被这个疑点吸引过去,但马上又被一个砸在腿上的空水瓶引了回来。
“抱歉,扔偏了!”
那个阴阳怪气的男生朝我笑了笑,又皱起眉头看向中年人:“专家,时间不多了,要不你在这继续找人,我们先去完成任务?”
“不行!我们不能再分开了!”
刚才还有点唯唯诺诺的中年人,现在突然坚定起来:“我还是之前那个想法,这条溶洞内部的路线,应该是在不断变化的!”
“噗!”
对面四个年轻人一齐笑出了声,其中一人用手电筒敲了敲洞壁:“不要以为你是专家就能胡说八道,这都是石头!再过一万年都不会有变化!”
“那你怎么解释他们失踪的事?”
中年人挺直了腰板看向对方:“最开始少的两个人,可能是意外情况导致他们掉队了。”
“但我们在这兵分两路,我们向前探索的这组回来了,回去找人的却失踪了——如果只有一条路,为什么我们经过的时候没有遇到危险?如果有岔路,为什么我们没有发现?”
那个男生语塞了一下:“可能……岔路的位置比较隐蔽。”
“那他们是怎么发现的?而且发现岔路为什么不汇报?”
中年人咄咄逼人的继续追问:“所以我认为,这条溶洞里有一条变化的岔路,只会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出现……”
“放屁!”
先前阴阳怪气的年轻人骂了一声,直接走过来抓住中年人的衣领:“我看就是你水平不行!没有发现潜藏的隐患!”
“我水平不行?”
中年人冷笑了一声:“之前要不是我阻止你喝那个死水潭的水,你现在还有命在这说话吗?”
年轻人表情一僵,但马上又愤怒起来:“要不是你让他们回去找人,那三个人也不会失踪!”
“分队是大家投票通过的,凭什么只怪我一个人?”
“因为是你提出来的!”
两个人越吵越凶,另外几个年轻人也都围了过来。
我看他们有动手的趋势,只得开口劝道:“都冷静一下,长期处于高压环境会使人烦躁,这很正常,但只有冷静才能想出办法。”
或许是我在这里有些身份,那年轻人听了我的话,虽然脸上依然愤怒,但还是松开了中年人的衣领。
“别得意,我这是给杨教授面子!”
年轻人最后威胁了一句,然后忿忿的走到旁边坐下。
“原来我姓杨?还是个教授?”
我琢磨着年轻人那句话,正准备再向他打探一下,视线扫过去忽然觉得不对。
应急灯旁边原本坐着四个年轻人,但是现在只有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