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溶洞即将被水灌满,我和赵武脸色一变,连物资都顾不上就立即出发。
但我们出发的方向完全相反。
我朝溶洞深处跑了几步,听到身后的动静不对,回头就发现赵武在往回跑。
“赵武!你疯了吗!”
我急忙大喊:“我们距离出口有六公里!水已经灌进来了!不可能出去的!”
“我要回去救人!”
赵武头也不回的喊道:“大王带着两个伤员没法跑!在这种地方被水卷走就死定了!”
我反应过来也往回跑,同时脑子里开始琢磨如何自救——
这条溶洞的洞口平时淹没在水下,说明接下来的水会将这里完全灌满。
溶洞的横截面勉强可以算是圆形,直径2米左右,长度约七公里,容积大约是3.14*12*7000——也就是m3。
我对这个水量没什么概念,只知道在我的记忆中,我独居一个月大概会用2m3的水,而这些水够我用九百多年。
只是我不确定这些水是以怎样的形式出现的,不过仔细想想,其实无外乎两种情况。
一种是像泉眼那样,从外面水潭的底部涌出,接触到洞口之后灌进溶洞,导致溶洞的内部开始蓄水。
在大气压强的作用下,溶洞内外的水面会同时升高,而这条溶洞的长度,会有效的延长它被灌满的时间——或许不会延长很多,但应该够我们蹚着水撤离了。
而另一种情况比较极端——m3以上的水,以某种超乎想象的方式,在眨眼间突然出现,像失控的火车一样冲进溶洞,将沿途的一切尽数摧毁。
但这对我来说反倒是件好事。
因为溶洞内部十分狭窄,在大气压强的作用下,水的整体流速会呈现出渐弱的趋势,甚至可能像被堵死的注射器那样,在溶洞的尽头为我们制造一个“气泡”。
当然,这个“气泡”存在的时间不会太长,我们没有潜水设备,不解决“呼吸”的问题依然会被淹死,但却足够我验证,杨佩宁有没有到过溶洞尽头。
思路到这,我也回到了之前和大王分别的地方。
大王也听到了水声,已经用外套把中年专家绑在背上,正费力的想把单眼皮男生抱起来。
看到我们回来,大王明显愣了一下:“你们怎么……”
“别废话!”
赵武说着两步跑到近前,直接把单眼皮男生扛在肩上:“杨教授!往哪边走!”
“去深处!”
我下意识开口回道,接着将“气泡”的原理简单解释了一下。
赵武和大王急着逃命也没多想,跟着我跑了几步,赵武才终于反应过来:“杨教授,‘气泡’存在的时间不会太长吧?”
“没错,但我们靠在尽头的洞壁上,可以避免被水流卷走。”
我一边狂奔一边咬牙回道:“你不是说,被水卷走就死定了吗?先活下去再想办法!”
“有道理!”
赵武答应一声,把单眼皮男生换到左边肩膀,然后腾出右手过来扶我。
被他抓住胳膊的瞬间,我突然涌起一阵愧疚,因为我骗了他。
我们没有潜水设备,所以没有任何办法,能让我们潜水七公里活着出去。
但事已至此,现在回头也是个死,我只能咬牙强迫自己不去乱想,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逃命上。
这次是真的逃命。
为了不让黑暗影响速度,我们三个人把所有的照明设备都打开了。
我不知道其他两人什么想法,但我从没像现在这样渴望“迷路”,毕竟在逻辑上,只要我们进入了“迷路”的循环,循环之外的水就永远追不上我们。
可惜天不遂人愿。
狂奔了五分钟后,在我们手电光照亮的尽头,出现了一片表面凹陷下去的石壁。
手电筒的照明范围只有几十米,我们很快就跑到了尽头。
我的手刚碰到石壁上的凹陷,整个人就瞬间脱力瘫在地上,急促的呼吸让我的肺听上去像个破风箱,心脏也狂跳的好像炸开一样。
赵武和大王的情况倒是还好,他们把昏迷的伤员放在我两侧,又在更外侧的地方护住我们三个。
“接下来……等着就行了吧?”
赵武语气复杂问道,说着把手伸出来,越过单眼皮男生护在我的身上。
我叹了口气:“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我猜错了,这里没有真相。”
我抬手去摸身后洞壁上的凹陷,隐约能摸到一些水流冲刷留下的痕迹:“这个地方有问题,但这个问题好像和溶洞本身无关。”
赵武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朝我笑了笑:“该说‘对不起’的不是你,如果能活着出去,我一定要给项目负责人的脸上来上一拳!”
大王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也替我来一拳!”
赵武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自己打?做了亏心事,怕自己活不下去?”
大王摇摇头:“我没你那么虎!我可不敢打上级!”
“怂包!”
“莽夫!”
两人斗嘴的声音越来越大,因为那种“轰轰”的轻响,已经变成滚雷般的闷响,声音小了根本听不清。
涌进来的水已经离我们很近了。
我默默关掉照明,放空大脑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在这种必死的局面下,我反而感到了一种无欲无求的平静。
也是在我平静下来之后,我开始感觉到不对劲。
水来的太巧了。
之前因为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我甚至都忘了会有水灌进来这件事。
直到我们回到那个临时阵地,赵武递给我一瓶水,我在喝水的时候,脑子里才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我们很久没关注时间了,不知道水什么时候会涌进来?
而在这个念头闪过的下一秒,我们听见了水声,接着是赵武手表上计时归零的铃声。
倒计时结束比水涌进来的时间更晚,可能是因为溶洞干涸的时间不完全固定,并且赵武在定时的时候没有打好提前量。
但我刚产生这个念头水就出现了,这个巧合很难让我不怀疑。
基于此,我开始回想这一路上的“意外”,很快我就发现了更多不对劲的地方。
刚发现人形的时候,我们朝入口的方向撤离,当时我就隐隐有种预感,觉得这条溶洞不会让我们轻易离开,然后我们就真的“迷路”了。
遇到“假赵武”的时候,我又开始担心“假人”的威胁,结果我们真的遇到了两支“假人”组成的队伍。
先前我以为是爱德华·墨菲在暗中搞鬼,但现在我有了一个荒诞的念头——这里有某种东西在读取我的思想,并且会将其中的恐惧具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