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黑色捷达的瞬间,我立即想起上次探索梦境边界的经历。
我下意识探头去看车牌号,试图对照的时候,才发现我根本没记住上次那辆车的号码。
一阵尴尬从心头飘过,接着我又发现那条裂缝也不见了。
“又是秦玉林?”
场景的变化让我警惕起来,此时浓雾的能见度降到一米左右,所以即便没看到秦玉林,也不代表他不在这里。
一秒钟的权衡后,我决定先找点防身的武器。
如果这里是秦玉林“催眠”制造的梦境,那么这里的东西应该也可以伤到他。
“见了面先把他打个半死,能问出消息最好,问不出就让他解除‘催眠’,继续研究那条裂缝。”
我这么想着打开了后备箱,里面只有一个小号的灭火器,看起来和我上次防身用的灭火器一模一样。
我涌起一阵异样的感觉。
想了想还是拿起灭火器,然后坐到驾驶位,伸手去开副驾的手套箱,如果这真是那辆车,手套箱里应该有一支……
“红色记号笔!”
我看着手套箱里的记号笔,感觉脑子里有根什么东西跳了一下。
就这一瞬间的恍神,黑色捷达的引擎突然启动,轰轰咆哮着向前冲去!
我被强烈的推背感死死按在座位上,可下一秒车突然停住,我又在惯性的作用下,一头撞在了方向盘上。
滴——
破锣似的车笛声响起。
我捂着脑门缓了几秒才清醒过来,正想赶快离开这辆破车,抬头却看到周围的浓雾开始快速消散,一辆同样的黑色捷达,缓缓出现在我正前方的六十米外。
在那辆车的旁边,还有一个拿着灭火器的男人,他背对着我看不到脸,但我好像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滴!滴!滴!
我连忙按了几下喇叭,可他依然满身警惕的朝那辆车走去,好像完全听不到我这边的声音。
“不会吧……”
我的视线落在远光灯的手柄上,同时我还产生了一个古怪的念头——
单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就是我上次探索梦境边界时、那次“会面”的重现。
我不知道这种“时空会面”是如何形成的,但上次我在对面看到的灯光闪烁,是“一、二、三”的次序,如果我这次改变顺序会怎么样?
这个念头刚出现就把我吓了一跳。
我突然意识到,在“逼疯自己”这个前提下,我的行为开始越发的出格了。
这让我更加深刻的理解到,【茧】的存在确实不能被太多人知道,人一旦发现自己有了后路,做事真的会毫无顾忌。
心里想着,我的手已经勾住了远光灯的手柄,然后快速的往回拨了三下。
我本想看看改变次序会发生什么,可不知道是线路故障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连续回拨三次之后,远光灯居然只闪了一下。
对面的人站住了,似乎已经发现了灯光。
只有规律的闪烁,才能被对方认为是信号,无奈我只能放慢速度,继续按照“一、二、三”的次序拨动远光灯。
之后的发展和我记忆中一样,他愣了几秒像在犹豫,接着钻进他的车里,按照“三、二、一”的次序,用远光灯回应了我的信号。
“果然!”
我心里暗道一声,又想直接走路过去,可车门好像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我也只能发动汽车朝前方驶去。
与此同时,对面的人也发动了车,随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我也看清了对面开车的人。
是我。
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我,随后我看到他的车开始抖动,我的身体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但不是上次那种不知所措的恐慌,而是一种“终于见到你”的兴奋。
几分钟后,对面的我开门下车,我也试探着拉了下门锁,这次果然可以打开了。
“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
我嘀咕着朝对面走去,但只走了两步,就被那道看不见的屏障挡住了。
我只能停下等着对面的“我”靠近,可是随着他逐渐上前,我开始觉得不太对劲。
他长着和我一样的脸,但那是在“三十米”的距离上看到的,而在如今的距离上,我能看出有很多细节是不同的。
比如我的右眼皮是内双,而他的两只眼睛,都是非常明显的双眼皮;再比如我警惕的时候会微微皱眉,但我两条眉毛的高度是不一致的,而对面那个完全处于同一高度。
诸如此类的细节还有很多,我在脑海中把两张脸放在一起,感觉就像医美前后的对比图。
“是因为‘应急预案’?”
我心里一动,记得当时岳升说过,他可以给我的备用身体整容,然后再把我的记忆转移过去。
心里想着,我已经下意识朝他问道:“你是谁?”
对面的“我”愣了一下,我这才想起屏障会阻隔声音,只能放慢速度又重复了一遍:“你是谁?”
“我”的眼神里闪过一抹思索:“我是刘祈,你是谁?”
“你是刘祈?”
我听到这个熟悉的答案,不自觉的苦笑起来:“那你怎么长着和我一样的脸?该不会是想冒充我吧?”
对面的“我”一脸茫然,我咬着牙犹豫了几秒,还是朝他做了个“稍等”的姿势,然后去车里拿了那支红色记号笔。
我把刚才的问题写在地上,对面的“我”看了一会儿,表情从茫然变成了痴呆。
我一阵无语,又在地上写道:“你不认字吗?”
对面的“我”摇摇头。
“你是观察者?”
我在地上写道,这是一个验证。
在梦境中,只有我和“锚点”知道“观察者”这个信息,如果对面那个人不是我,他就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结果他竟然点了点头,这让我立即确定,应该是“应急预案”的原因:“太好了!我的推测是正确的!”
对面的“我”快速说了句什么,我完全读不出他的唇语,只能指示他去车里拿记号笔。
那个“我”没有动,我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但还是忍不住火大:“快去!我也看不懂唇语!!!”
这次他终于有所行动了,跑到车上拿了记号笔回来,写下他刚才的疑问:“什么推测?‘梦境的边界’吗?”
一切都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按照此时谈话的语境,我应该告诉他“应急预案”的事,而记忆中的我却写下“了平行宇宙”。
直觉告诉我,这是一次“因”与“果”的循环,我必须利用有限的时间在他心里种下“因”,才能让我拥有现在的“果”。
但这不对。
这只是一次“入梦”,除了我这次想把自己逼疯以外,基本和平常的入梦没有区别。
入梦仪只是一台脑科方面的设备,我不觉得它能让我穿越时间,所以……
我想到什么猛地抬起头,那道“裂缝”果然又出现了。
就像之前的消失一样,裂缝再次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离地两米的空中,而且似乎又扩大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