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唤醒了一个刘祈,让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但这反倒让我松了口气。
如果这真是一种裹挟,“主”想将我背叛人类的消息传递出去,就必须让刘祈离开梦境世界,只是我不知道它会通过什么方式。
这可以解决刘祈目前遇到的问题,但如果他真以为我背叛了人类,我的处境就很不妙了。
可惜现在这个局面,留给我思考的时间不多,我只能寄希望于刘祈没那么蠢。
“我从来不是人类这边的,还谈什么背叛?”
我捂着中枪的肩膀起身,远远朝着刘祈冷笑起来:“他们把我当成工具、完全不顾及我的感受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个结果!”
“那只是一小部分人,其他人都是无辜的!他们甚至不知道你的存在!”
刘祈端着枪愤怒吼道,好像真的认为我背叛了人类:“就拿晓星来说!她完全没有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向她复仇!”
“她是人类!这就是她最大的罪!”
“放屁!”
刘祈怒吼一声,似乎是晓星触及到了他的逆鳞,下一秒突然没有任何征兆的连开三枪!
砰!砰!砰!
三颗子弹几乎同时向我飞来,其中一颗打穿了我的左小臂,和另外两颗一起撞上了我的胸口!
巨大的冲击力,仿佛有人在我胸口上抡了一锤,我还没感觉到疼,身体就不由自主的连退几步,“噗通”一声跌进了血池当中!
“有必要开三枪吗?这家伙不会在公报私仇吧?”
我在血池里下沉的同时暗暗想道,同时心里那块大石头也落了地。
刘祈知道我没有背叛人类,否则那三枪应该冲着我的脑袋,而不是有防弹衣保护的胸口。
下一秒,我下沉的势头忽然顿住,接着仿佛有一双柔软的手,将我托出血池、轻轻的放在了岸上。
“我救了你。”
“主”的表面显示道。
“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中这几枪。”
我艰难地冷声说道,防弹衣挡住了弹头,却挡不住弹头的惯性,我现在整个胸口都在疼,感觉至少断了三根肋骨。
浅浅的吸了几口气,我转动眼珠朝刘祈的方向看去,就发现他居然已经不见了。
“他人呢?”
“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主”显示出一句话,维持两秒后又变成了一长段话:“如果你欺骗我,他会让你不再安全。”
“……你很谨慎,但没必要。”
我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所以我们现在算是合作了?”
“我送你离开。”
“主”没有直接回答,不过这句话基本等同于默认。
接着血池开始沸腾,无数细小的红虫逆流上岸,从我的双脚开始将我迅速包裹起来。
“等一下!还有件事!”
我脸色一变急忙喊道:“你不能寄宿在我的意识里!我苏醒之后会被全面检查,如果你的存在被发现,我们的计划就暴露了!”
“人类不会发现我的存在。”
“不要小看人类的技术。”
我努力打起精神,用一种慎重的眼神看着“主”:“你被困在这太久了,不知道人类的技术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
“主”沉默了几秒:“你可以告诉我。”
我也沉默了几秒,因为我刚才是在吹牛。
好在“吹牛”这件事上,我还算是有点天赋,我迅速回想了林霜跟我说过的理论技术,又以此为基础,“适当”的做了一点艺术加工。
“主”一直没有什么反应,我不知道它是被惊呆了,还是已经产生了怀疑。
于是我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开始讲“观察者计划”在信息方面的进展,例如地球自转加速,或者人类基因锁之类的。
这就是我的杀手锏。
“主”之所以仇恨人类,根本原因是人类违反承诺、没有向它分享这些信息。
虽然由于“扰乱”的存在,这些信息未必真实性,但只要我做了这件事,就会让它认为我和人类是不一样的。
另一方面,“主”对这些信息非常关注,这会让它的注意力产生转移,不再一门心思的琢磨我有没有骗它。
不过在讲述的过程中,我忽然意识到一个尴尬的隐藏逻辑——人类违反信息共享的承诺,其罪魁祸首可能是我。
“现实”和“梦境”唯一的信息交流,就是来往于两个世界的观察者,而在我之前的计划中,观察者要清除记忆之后才能入梦。
一个连“入梦”都不记得的观察者,自然也不会记得什么承诺,并且“清除记忆”是我一开始就提出来的,也就是说,我从来没打算共享信息。
但这只是我的猜测,我没有当时的记忆,也就不知道真实的情况,或许在我制定“观察者计划”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有什么承诺。
心里想着,我已经把该说的都说完了,停顿片刻后继续道:“后面的信息算赠送的,也是我对于合作的诚意。”
“主”没有回答我,这种沉默让我忽然有些忐忑,但很快我就感觉到身上开始发痒,我的毛孔开始渗出那种淡红色的粘稠液体。
是我之前喝进去的那些虫子。
“呼……”
我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没有彻底放松,因为我不确定“主”是否真的完全相信我。
这种虫子太小了,哪怕剩下几百只,我也不会有任何感觉,可是“主”却能通过它们,来监视我的每一步行动,我必须确定没有这个隐患。
看着那些将我包裹起来的虫子,我突然灵光一闪,爬起来朝着那条螺旋阶梯狂奔过去!
可刚踩上了第一阶,我突然感觉脚下一空,接着整条二十多公里长的螺旋阶梯,在我的视野中陡然消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看着身旁笔直的峭壁,这一百米的高度我绝对爬不上去,但我反而彻底的放松下来。
因为我早知道自己跑不了,所以我也没想跑,这只是一次验证。
“主”千方百计的让我喝下虫子,说明它无法直接影响我的“数据”。
如果我的体内还有残留的虫子,它最简单的做法,就是像刚才一样让我跪倒,但它选择了改变周围的场景。
这说明它现在无法控制我,“意识寄宿”已经解除了。
“来吧。”
我转过身面对着“主”,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让我去帮我们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