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意顺着我的脊柱攀了上来。
我动作僵硬的机械转头,就看到了站在“天使”的包围圈外,一脸憨厚看着我笑的柱子。
“你们是一伙儿的?”
我几乎下意识的惊讶问道,同时脑子里闪过了一个细节——我两次掉进地缝都是为了救柱子,而那两次,我都在地缝附近看到了“天使”。
这他妈根本就不是巧合!这是专门给我设置的陷阱!
“专家同志,您太看得起俺了!”
柱子搓着手,脸上的笑容有些窘迫:“俺可比那位专家差多了, 俺顶多就是个跑腿嘞!”
我眯起眼睛冷冷的看着柱子:“你母亲生病也是撒谎?”
“那不是,俺娘真的病嘞!”
柱子闻言连忙摇头,说着满脸感激的看向索菲娅:“但是这位索专家给了俺不少钱,俺娘的病好多嘞!”
我又看向索菲娅:“你收买了他?”
“不是收买,我给他钱是为了感谢,而他帮我也是为了感谢。”
索菲娅说完见我似乎没听懂,又换了个语气道:“我还是从头说吧——那是三个月前,科考队打通最后一段井道、杀死了乌列尔之后。”
“我和郭守敬,还有另外几个专家组成了先遣队,当时‘胶囊’还没有建成,所以我们通过索降的方式,第一次进入了那个空间。”
我听到这想起什么:“你是在那个时候收到‘讯息’的?”
“……差不多吧。”
索菲娅沉默了一下继续回忆:“当时我们进行了一些常规调查,过程和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调查接近尾声时,我们在地下遇到了意外。”
说到这里的时候,索菲娅回头看了一眼“加百列”,这个细节让我灵光一闪:“是‘天使’造成的意外?”
索菲娅点点头:“当时乌列尔已经死了,我们没想到还会有其他生物,所以加百列出现的时候,我们一下就乱了。”
“那里的温度不能使用枪械,我们没有任何反击的手段,所有人拼了命的争抢升降索想要逃离,我没抢过他们。”
我微微一怔:“升降索不够用?”
索菲娅摇摇头:“你听过那个笑话吗?两个人在山里遇到老虎,其中一个人转头就跑,另一个人大喊说你不可能跑的比老虎快,你猜逃跑的人说什么?”
“……我跑的比你快就行了。”
“是啊,他们跑的比我快。”
索菲娅神色复杂的笑起来:“我被推倒在地上,隔热服很重,我用了很长时间才爬起来,而他们已经叫上面的人卷动升降索。”
“因为是临时设备,所有升降索固定在一支手动转轴上,我爬起来的时候,属于我的锁扣刚升到两米左右,可是我跳不起来,因为隔热服很重。”
我看着索菲娅的眼睛,忽然觉得有点心疼:“他们把你落下了?”
“是抛弃了。”
索菲娅的笑容平淡起来,就像我替她出头之后,她对我说“谢谢”的时候一样:“他们抵达了上一级平台,然后炸毁了井道。”
“……可能是怕加百列从井道逃出去。”
我强忍着心中的愤懑安慰道:“他们要为营地里其他人的安全负责。”
“我理解,所以在我回到营地之后,没有对他们进行报复。”
索菲娅的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在聊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这种心如死灰的状态让我更加心疼,但这无法掩盖我的疑惑:“井道被炸毁之后,那里就恢复成了封闭空间,你怎么逃出来的?”
“是加百列救了我。”
索菲娅用感激的眼神看向“加百列”:“他们炸毁井道之后,所有人都返回地面修整,加百列重新挖通了井道,然后把我救了出来——”
说到这,索菲娅又看向柱子:“但我刚回到地面就晕倒了,牛大柱同志把我救回了营地,他说为了采药换钱给母亲治病才路过那里,所以我把全部的钱都给了他。”
我跟着索菲亚的眼神看向柱子,但他好像怕打扰我们谈话,只是憨厚的笑着点了点头。
“加百列为什么会救你?”
我重新看向索菲娅:“而且你回营地之后,就没人问你怎么出来的?”
“我说我不记得了,加百列救我,是因为我收到了讯息。”
索菲娅的眼神兴奋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发现井道被炸毁之后,我以为自己死定了,所以我干脆坐下来等死——”
说着,索菲娅把右手从袖子褪到外套里面,拿出项链吊坠看着里面的照片:“当时我就这样看着萨沙,感觉心里平静了很多,接着我听到了‘主’的声音。”
“你确定是‘听到’的?”
我听到这里下意识问道,因为我见过的那个“主”只会写字。
“是听到的。”
索菲娅笃定点头:“当时爆炸引起了雕像的震动,我在那种放空的状态下,忽然就听懂了震动的含义。”
“它说了什么?”
“滚。”
索菲娅吐出一个字,没等我发愣又补充道:“它的原话我无法形容,但我能理解的情绪和含义是‘滚’。”
“……”
我看着索菲娅没说话,脑子里忽然想起我和张全研究裂缝的时候,从裂缝里面飘出来的那封回信。
回信的内容也是“滚”,但我后来问过“主”,它说那封信不是它回的。
心里想着,我没过脑子就继续问道:“那你滚了吗?”
“……这不重要。”
索菲娅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当时我以为是错觉,但后来加百列朝着那座雕像发出声音,而我又一次听懂了它想表达的含义。”
我露出恍然的表情:“所以你认为这是一种语言?”
索菲娅点点头,同时“拉斐尔”似乎为了配合她,张开花苞脑袋发出低沉的“咕咕”声。
“这是一种感受型的语言,就像人类语言中的语气助词。”
索菲娅顺势解释道:“这种语言没有固定的规律,需要感受到整段震动的频率后,才能统一理解它所表达的含义。”
我抿起嘴唇理解了几秒:“听上去像是连蒙带猜。”
“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所以我想验证一下。”
索菲娅说到这语气微变:“我把这个猜测告诉了郭守敬,他虽然不相信,但还是提供了去年的地震波形记录,后来我用一台调频振荡器,重现了那次‘地震’。”
我想起郭守敬对于“破译”的奇怪态度:“你成功了?”
索菲娅点点头:“那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消息,郭守敬联系了上级,然后对我下了封口令,并且禁止我接触其他地震波形记录。”
“所以柱子才会偷偷去一号营地,他不是为了偷东西换钱,是去帮你找记录的!”
我几乎瞬间反应过来,同时还产生了一个强烈的念头:“你破译出来的信息是什么?”
“万物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