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则上我不能透露,但我的身份确实没有那么简单。”
这是我之前对郭守敬说的话。
当时是为了诓他,让他吃不准我的身份,进而难以把控信息尺度,没想到居然一语成谶了。
“呼——这他妈叫什么事啊?”
我嘀咕着,看向那片污血和碎肉混成的血沼。
郭守敬已经成了其中的一部分,所以我现在只有两个选择——退出梦境重新入梦,或者继续配合索菲娅,把陈月泉的特殊身份套出来。
不过我仔细想了一下之后,就发现我其实只有后一个选择。
索菲娅的性格非常封闭,我很难在短时间里获得她的信任,所以即便我重新进入梦境,估计也只是把这次经历的再经历一遍。
“我们出发吧。”
我看向索菲娅,摆出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虽然我心里不想去,但你一直对我很客气,我不能给脸不要脸。”
“陈博士说笑了。”
索菲娅淡淡一笑没说什么,接着转向一旁的柱子:“东西准备好了吗?”
“早准备妥嘞!”
柱子一脸得意的点点头:“俺现在去拿过来?”
“直接拿到那边就行了。”
索菲娅叮嘱一句,又看向我微微颔首:“陈博士,我们先过去吧。”
我答应一声和索菲娅先行出发,不过让我意外的是,她没有带我去一号营地,而是通过一条新近开辟出的小路,带我来到了一个山洞前面。
山洞斜着开在一片土坡上,宽约一米、高度大概两米左右。
它原本应该隐藏在植被底下,因为我看到很多半干的枝条和野草,被人砍断之后整齐的堆放在旁边。
“这是发现岩画的山洞?”我灵光一闪试探问道。
索菲娅神色微妙的看了我一眼:“是,但你怎么知道发现了岩画?”
“……郭守敬跟我说的。”
我心思急转找了个借口,顺势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为什么带我来这?不是要去朝圣吗?”
“这就是朝圣之路。”
索菲娅看着那个狭长的山洞,眼中带着纯粹的虔诚:“我为了拯救科考队的人,才把他们引来这里,走过朝圣之路,就可以成为神明的信徒——你不知道吗?”
“……”
我听到这话突然心里一紧。
索菲娅的意思,似乎是陈月泉知道朝圣之路的事,但问题在于我不是陈月泉。
如果我说不知道,肯定会引起索菲娅的怀疑;如果我说知道,她随便问几句我就会露馅,到时候还是会引起她的怀疑。
这似乎是一条两头堵的绝路,我在一秒钟内想了十几个办法,最后还是决定用最原始的那个。
“我不记得了。”
我用一种茫然中带着无奈的眼神看着索菲娅:“之前掉下地缝时候,我好像撞到头了。”
索菲娅狐疑的盯着我看了几秒,忽然露出歉意的表情:“对不起,那次事故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果然是你设计让我掉下去的!”
我露出一个表演痕迹很重的愤怒表情,接着苦笑着叹了口气:“为什么?想把我救出来、让我觉得欠你条命?”
“不。”
索菲娅摇摇头:“当时是为了杀你。”
我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抓我?”
“不是抓,是杀。”
索菲娅又强调一遍,继续歉意的看着我:“加百列救了我,你想狩猎它,我就不能让你活着——抱歉,那时我还不知道你的真正身份……”
“等会儿!”
我听到这一愣:“我什么身份?”
“比我更资深的、神明的信徒。”
索菲娅说着,伸出手指点在我心脏的位置上:“发现你没死之后,我是想让加百列带我去杀你的——找到你之后,我才发现你身上的‘神明印记’。”
“神明……印记?”
我看着索菲娅的动作心里一动,连忙扯开外套露出胸膛,就看到在我胸口心脏的位置上,长着一个奇怪的东西。
它有烟盒大小,在我的皮肤上稍稍隆起一点,像是荨麻疹发作时的风团,不过它是鲜红色的,整体轮廓和众生的徽记、以及实验体脚踝上的纹身一模一样。
它不疼也不痒,但是随着我的呼吸或是心脏跳动,那个东西也在微微的蠕动,像是一个里面长满了虫子的红色水泡。
“这是什么东西?!”
我忍不住大叫一声,但更多的是惊讶而不是害怕。
我现实的身体上没有这种东西,它是在陈月泉身上的,而这显然和陈月泉的“特殊”有关系。
唯一的问题是我之前居然没发现,不过仔细想想也很正常,毕竟我没有动不动就脱衣服的癖好。
这两次入梦,我都是在洞穴里脱湿衣服,而那里一点光都没有,这诡异的印记又不疼不痒的,我能发现才奇怪呢。
“这是‘神明印记’。”
索菲娅不知道我在想什么,看着我胸口的印记解释道:“得到神明认可的人,会被天使赐予这个印记。”
“加百列它们不会攻击你,也是因为这个印记,但我当时没有想到,还以为你不是罪人,所以不会受到惩罚。”
“所以你让柱子引我掉下地缝,是因为不能直接让‘天使’……”
我想通了什么猜测道,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索菲娅解开自己上衣的扣子,接着一把将上衣猛地拉开!
“我去!”
我惊呼一声连忙想要挡住眼睛,可我的手刚抬到一半就停住了,或者说是僵住了。
索菲娅有着非常标准的女性曲线,但此刻我看着她的胸口,心里完全没有半点非分之想,甚至还觉得有些恶心。
在她那张美的仿佛不属于人类的脸蛋下面,我能看到的所有皮肤,都呈现出一种融化后、重新凝固的怪异模样。
增生疤痕像是一片杂乱交错的干草,在她的心脏位置、那片凹凸不平的紫红色癜痕中间,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鲜红印记,正随着她的呼吸缓缓蠕动。
“井道爆炸的时候,我被一块碎石击中——没有击穿我的隔热服,但是划开了一道口子,幸好加百列的动作很快,不然我已经死了。”
索菲娅说着整理好衣服,清澈的眼神里没有痛苦,反而隐隐透着兴奋:“那次事故让我获得了新生,也让我有了值得奋斗终生的目标……”
后面索菲娅还说了些什么,但我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我看着胸口那个诡异的印记,同时听着索菲娅的声音,脑子里忽然闪过无数杂乱的、模糊的念头。
就像我把手伸进浑浊的河里,能感觉到无数的鱼儿从指间游过,可是我连一条都抓不住。
但我知道我有了一个重大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