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希是隐患,但我现在反而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从我进入“蛋清区域”到现在,小希至少有三次机会,可以让我万劫不复,然而她什么都没做。
所以即便小希不想帮我,至少也是不想害我的。
这是一个令人振奋的发现,也让我从复杂紧张的局面里短暂出离了一瞬——不是我开始信任小希,而是我想起一件有意思的事。
根据目前所得的信息来看,可以百分百确定“师妹庄湘”和“梦境庄湘”是两个人。
可是除了相同的名字之外,这两个人还有很多的相同之处。
比如“师妹庄湘”的意识中、那个我暂时还没查清楚的心理暗示,还有这次入梦之后,我从“梦境庄湘”身上发现的种种异常。
这些东西会让她们变成隐患,而且我的直觉强烈的认为她们会变成隐患,但是她们全都没有任何负面的行动——至少目前我还没发现。
同样的名字,同样的风险,同样的身份做好。
这种高度相似,似乎意味着什么更深的东西,但却没有任何客观证据可以支撑,仿佛那只是我过度敏感之下的胡思乱想……
“喂!”
忽然一声喊,我回过神就看到成羽正朝我挥手。
“怎么了?”
“我们之间有点事情要聊一下。”
成羽分别指了一下自己和秦玉林,见我没反应又露出无奈的表情:“他被固定在这无法移动,所以能请你回避一下吗?”
我“哦”了一声但是没动:“人是我帮你找到的,现在就想过河拆桥?”
“我早怀疑他在这,你只是给了我一个过来的理由而已。”
成羽理直气壮的回道,接着抬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我以前不信你,以后也不会信,现在你可以回避了吗?”
“……希望将来发现我真实身份的时候,你还可以像现在这么自信。”
我能感觉到成羽的坚决,知道再扯皮下去也不会改变什么,所以最后给了一个心理暗示,就转身朝着杨佩宁走去。
此时杨佩宁还在和“主”交谈,声音很小我听不清,不过他眼神发亮、表情认真,应该是聊到了他感兴趣的部分。
这验证了我之前的猜想。
眼前的杨佩宁虽然是“伪意识”,但依然具备相当程度的、真正的杨佩宁的性格和习惯。
所以他粗略了解到情况之后,不仅在短时间内接受了这些堪称“颠覆”的情况,还打着帮我们“谈判要人”的旗号,顺势打探他想知道的情报。
这是可以利用的部分。
只要知道杨佩宁对那些情报感兴趣,我就可以以此为基础,反向推理出他可能的目标——可惜这个部分并不简单。
我刚往那边走了三四步,杨佩宁就发现了我的靠近,随后他先抬手示意我停下,又朝一旁的空地摆了摆手。
“……”
我稍作犹豫之后,还是乖乖走到一边的空地上等待起来。
至此,又一个很有意思的场面诞生了——
杨佩宁和“主”在我右边谈判,成羽和秦玉林在我左边密谈,小希则是隐藏在那些厚重的云层之上,悄无声息的监控全局。
至于我这个组局的人,此刻却像个配角一样,被所有人晾在了旁边。
“或许成羽说的没错,我只是给了他们一个来这的理由而已……”
我揉着太阳穴尴尬想道,可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现在我的可疑程度已经足够、甚至还有点超出了,所以我要改换策略来做好身份,就像我认识的两个庄湘一样,让他们搞不清楚我的路数。
但是这个过程并不容易,因为两边谈话的声音都非常小,我总觉得他们在背着我偷偷密谋什么。
这是聚光灯效应在作祟,实际上他们可能根本没聊到我,可我就是忍不住那么想。
无奈之下,我只能强迫自己转移注意,一会儿看看“血池”、一会儿看看雕像……慢慢的,我被回荡在空气中的诡异嘶吼吸引了注意。
我第一次和刘祈进入“蛋清区域”时,就已经注意到那些诡异的嘶吼声——其实我不确定那是“嘶吼”,只是听起来比较像。
它们像幽灵一样,在这片荒凉的大地上神出鬼没,又像蝗灾、甚至瘟疫一样,肆意传播着那种阴暗、绝望到极致的负面情绪。
但因为那些声音非常含混,甚至大多数时间都听不真切,所以我一直没太在意,只当是某些特殊地形引起的诡异风声。
可是在经历过黄家村、或者说听过“kakulu-dawa”之后,我意外发现那些“嘶吼”是具备语言特征的。
嘶吼声比“肉树”的呼唤更含混,我的耳力只能分辨出模糊的发音,但其中有几个短语似的东西,几乎每隔几秒到十几秒都会出现。
这种明显的循环、或者说规律,说明嘶吼声大概率不是自然产物。
而且这次和“0713鬼地震”的梦境不同,在这个梦境里,有一个了解这种语言,甚至可能以此为“母语”的生物。
心里想着,我转头朝“主”看去,却碰巧看到杨佩宁朝我招了招手。
“聊完了?”
我心里一动正想过去,又听到左边传来“喂”的一声,转头就看到成羽和秦玉林也结束了密谈,而且成羽也在招手示意我过去。
“玩我是吧?要么都找我,要么都不理我。”
我冷笑一声,权衡半秒之后,还是先朝杨佩宁走了过去。
办事最重要的就是分清轻重缓急。
成羽寻找秦玉林的动机我大概能猜到,无非就是对方所掌握的那些技术,可是杨佩宁的真实目的,我暂时还没有太多头绪。
与此同时,杨佩宁看我走向他,也转过身、隐约有些跛脚的朝我走来。
“有什么进展吗?”
刚一碰头,杨佩宁就轻声问道:“我分析了一下‘主’的心理,想把秦玉林带走几乎不可能——你问出成羽为什么想找秦玉林了吗?”
“……没有。”
我尬笑一下摇摇头:“您也看到了,他对我有所防备,根本不让我听他们的谈话。”
杨佩宁朝成羽那边看了一眼,又稍稍转身,用后背挡住成羽的视线:“就算不听也能猜到吧?还是说毕业的时间太长,把我教你的东西都忘了?”
“我……”
我刚开口忽然反应过来,连忙换上一副苦涩的表情:“杨教授,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虽然我现在用着你那位学生的身体,但我的意识是程宇。”
“……”
杨佩宁皱了皱眉,原本慈祥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无奈:“演上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