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逃亡途中饱口福 心存悲悯施钱财
作者:陶陶耕夫   学渣的峥嵘岁月最新章节     
    黄崖湾乡的奶奶庙,重建于民国二十七年,由民国政府和当地乡绅共同出资修建,位于大乌登山东麓半山腰,距离乡公所有三十里之遥,远离村落,颇为幽静,上山道路蜿蜒曲折,甚为狭窄,车辆无法前行,普通百姓进香只能靠脚力前往,大户人家则可骑行或乘轿。
    整座庙坐北朝南,两进院子,前院建有大殿、厢房。大殿面阔三间,重梁起架,单檐硬山式,殿顶盖瓦,大脊刻兽雕花,飞檐高翘,气势恢宏。大殿内供奉着五尊泰山奶奶神像,民间俗称五仙奶奶、送子奶奶,专司人间生男生女之职。
    由于连年打仗,人民疾苦,香火衰微,僧道日少。奶奶庙平日里也没有常驻的僧道,只是在每年春暖花开后才有云游的出家人在此暂居,凭借收取一些善男信女的香火钱度日。到中秋过后,坝上天气日渐寒冷,香客寥寥,庙祝生计难以为继,便都又散去,成为一座空庙。
    尤其是最近两年,日军对百姓的盘剥日盛,很多人家无隔日余粮,求告无门,只得拖儿带女外出乞讨度日,有数不清的难民死在逃荒的路上。这半山腰上的奶奶庙,给那些无家可归的叫花子提供了一线生机,每年秋后,流浪在附近的叫花子便都来到庙里,把这里当作容身之所,借以抵挡坝上的严寒。整个冬天这里都是花子们的安乐窝,花子们把好好一座庙宇折腾的污浊不堪,冬天这里便断了香火,鲜有人至。
    直到阴历三月初一,固定在此挂单的僧道开始返回,由官府出面,安排人手驱逐乞丐,修缮整饬大殿、僧房,准备迎接于四月二十八日举行的奶奶庙庙会。
    一年一度的奶奶庙庙会在当地是一大盛事,提前十天就在山脚搭起戏台,唱起大戏。戏台周围布满各色摊贩,有耍大刀练把式的,有耍猴的,有拉洋片的,有变戏法的,有卖纸烛香火的,有卖农资农具的,有卖梳头油、雪花膏的,有卖故衣、鞋帽的,有卖玉米花、捏糖人的,有磨剪子、戗菜刀的,还有穿着各异的牧民牵着骆驼、马匹来此交易,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善男信女们或许愿或还愿都拎着大包小包的供品,以期和各路神仙疏通关系,满足自己的心愿。
    平日里不怎么出门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这时都倾巢出动,成群结伴纷至沓来,精神生活极度贫乏的她们对这热闹的场面甘之如饴。
    那些整日放牧耕作的农牧民们,也都忙里偷闲,放下手里的活计,来此踅摸几件趁手的农具。更重要的是,平日里不敢正眼去看的那些俊俏容颜,此时可以恣意饱览,放飞的目光可以翻越高山,扫过平原,穿过溪谷,直至尽兴。一张张烈日暴晒下黝黑的面孔,面带憨厚的笑容,穿梭在喧嚣的人群里。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很多人还没有尽兴,半个月的庙会便轰轰烈烈地结束了,这片荒凉的土地重又归于宁静。
    星移斗转,斯人几易,空旷辽阔的草原和这座不太雄伟的小山,一直在默默见证着这些草原儿女的繁衍生息,悲欢离合,喜怒哀乐。
    此时,在山上奶奶庙后院的一间厢房里,正传出来阵阵欢声笑语,屋内的土炕上盘腿坐着四人,正在热火朝天地聊着什么,四人神态轻松,表情愉悦,说到开心处,几人前仰后合的笑成一团。地上垫着一个用砖块和泥垒成的土炉子,炉子边上堆放着用来做燃料的干牛粪,炉火烧得正旺,散发着腾腾热气,整个屋里暖气融融。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个看着颇为机灵的半大孩子进来往炉子里加些牛粪,每次加完火,都要殷勤地对着炕上问问,“二爷,你们要不要再加点水?”“二爷,你们不冷吧?我往炉子里多添点牛粪。”
    被这个很有眼力见的小伙子称作二爷的正是多日不见的曹旋,炕上坐着的便是徐淑婉、马平和海棠。李丁撒出人手,四处找不到他们的踪迹,原来他们躲到了这半山腰的庙里。他们身边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这事还得给大家慢慢道来。
    那日,曹旋和马平大战李丁后,终于和徐淑婉、海棠二人会合,几人决定先找个地方充饥,再作计较。四人跨到马上,顺着大路往东北方向一路飞驰,奈何这坝上地区地广人稀,直跑出三十多里才隐隐看到一个村庄。
    内伤颇重的马平,一路上受了颠簸,几次呕血,咬牙坚持才到的这里,若是再跑下去,只怕小命不保。
    两位女眷也早已饥渴难耐,浑身乏力,再没有力气前行。眼看着前边有村庄出现,几人喜出望外,奋马扬鞭,疾驰前往。
    曹旋几人快到村口时,看到有一个老汉正在冷风地里放羊,曹旋便上前搭话,告诉老人自己几人在归绥做生意,现在回来过年,路上吃完了干粮,现在饥渴难耐,想要在老人家里叨扰一餐。
    只见老汉面有难色,有些无奈地说道:“后生,不瞒你说,我家里只有我和老伴儿两口,穷家薄业,平日里只靠些粗粮麸皮糊口,实在没有余粮招待客人啊。我看你还是到别家看看吧。”
    曹旋说道:“大爷,我们也不嫌好道赖,只要给我们吃口热乎的就行,我们出饭钱,不会白吃的。”
    老汉犹豫着说道:“咱口外人实诚,不是我小气,舍不得留你们在家里吃顿饭,只是我看你们骑着高头大马,穿着体面,是富裕人家的派头,怕我家茶饭太寒碜,你们难以下咽。你们要是不嫌弃,就随我到家里,让老伴儿给你们煮上一锅杂面糊糊。”
    曹旋几人一听老汉愿意收留,当下心中大喜,连连道谢!
    老汉赶着三只羊,曹旋牵着马,其他几人跟在身后,众人一边聊着一边往村里走去。
    老汉家就在村头,没走多久便来到老汉门前,面前是一堵低矮的石头墙,墙面上糊着满满当当的牛粪,大部分都已经干透,在院墙中间的开口处立着一个用一道道麻绳攒起来的木栅栏,老汉把栅栏推开,将羊撵到院子里,招呼曹旋几人进去。
    就在曹旋几人刚刚进入院中,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半大孩子追了进来,径直跑到曹旋面前,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哀告道:“先生行行好,舍几个大钱给我吧,我都几天没吃饭了。”说完对着曹旋几人不住地鞠躬。
    曹旋日前曾扮作花子混迹在县城的花子堆里,对他们的苦难凄惨,知之甚多,再加上自己当时为了隐藏行迹所受的那些苦,对这些花子可谓是感同身受,对他们竟有种莫名的亲切。虽然自己已是饥肠咕噜,还是停下脚步,准备从兜里给他摸几个铜板出来,谁知一摸之下,竟然身无分文,大洋早都交给了徐淑婉看管,自己身上没有一个铜子儿。
    曹旋对徐淑婉说道:“淑婉,给我几个铜板,我打发了这个花子。”
    徐淑婉从怀里掏出一个彩绣的锦袋,给曹旋扔了过来,里边装着十几块大洋和一些铜板,供日常开销之用。
    曹旋一把接住,从里边掏出五个铜板给他递了过去。这个丐童看着曹旋手里鼓鼓囊囊的钱袋子,眼里流露出贪婪的神色,伸手接过曹旋手里的铜板,说了声:“谢谢先生。”拿了钱依然站在那里,迟迟不肯离去。
    已经将羊都赶进屋里的老汉看丐童已经讨到了钱,还站在那里不愿离开,上前呵斥道:“今天算你运气好,遇上个开恩的先生,给了你那么多钱还耗着不走,是等着讨打吗?眼看着我们都揭不开锅了,你们这些花子还是从早到晚,一天不落的守在这里,就等着逮个空当偷摸些吃食。”
    曹旋说道:“大爷,你认识他们吗?他们经常在这一带出没吗?”
    老汉说道:“距离我这村子七八里远的山坡上,有一个奶奶庙,每年冬天都有三几十号花子聚集在那里,好好的一座庙宇,一到冬天就被他们糟蹋的不成样子,周围百姓连个烧香的去处都没有。这些人聚集在那里要吃要喝,就在这周围乞讨度日,有时候还会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人们开始可怜他们想着法子也给他们一口吃的,可是现在家家都揭不开锅,谁家还有余粮去施舍给他们啊。这些花子也乖巧,他们一看到有衣着光鲜的客人来村里,就跑上前来乞讨。”
    老汉絮絮叨叨的向曹旋介绍着这些花子的情况,说完又回身呵斥了丐童几句,丐童无奈,用袖头擦了下鼻涕,眼巴巴的瞅着曹旋,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曹旋见丐童出去,要把手里的锦袋还给徐淑婉,徐淑婉让他带在身上,以供沿途用度。曹旋觉得这样也方便,就没有客气,掀开羊皮袄,将锦袋挂在了腰间。
    曹旋把马平从马背上扶下来,徐淑婉和海棠相携着跟在老汉身后,往屋里走去。
    刚进入屋里,徐淑婉就被一股熏天的臭气差点给呛出眼泪,徐淑婉捂住口鼻,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了一步。
    只见这两间低矮的土坯房里,大白天的却是光线黯淡,墙上挂满油烟和灰尘,房顶上的大梁在经年的烟熏火燎下,早看不出本来的面目。让人倍感意外的是,居然人畜混居一屋。老汉赶回来的那三只羊此时正站在灶膛边上,啃食烧火用的柴火,地上全是一粒粒黑色的羊粪蛋。
    曹旋对着徐淑婉苦笑一下,示意让她忍忍,在这当口,能有个吃饭的去处就不错了,还有挑拣的余地吗?
    身为大家闺秀的徐淑婉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强压着心头的不适,从来回走动的羊身边穿过,随老汉进入里屋。
    里屋的景致,又让徐淑婉大吃一惊,屋里的地上竟然用几块破木板搭着一个简易的兔窝,里边有两只瘦弱的兔子正在吃着干草,要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两只老鼠蹲在那里。
    里屋的味道一样令人作呕,徐淑婉真想立刻掉头离开,看了看身后曹旋扶着的马平已快站不起身来,只好作罢。心中暗叹,这样恶劣的环境,不知这夫妻二人是如何在这里艰辛度日的。
    老汉客气的让曹旋几人上炕,曹旋看看那炕也比地面干净不了多少,只是多了几个用作炕席的篾片,木板做的炕沿被磨的溜光,也只剩下了半截。曹旋倒是不计较,扶着马平坐到炕上。让海棠去马背上给徐淑婉拿来獾皮坐垫坐下。
    老汉想给几人倒杯热水,暖暖身子,吆喝着老伴儿给客人烧水,自己去找水杯,奈何搜寻半天,只找出两个豁口的茶杯,只好又去找来两个黑釉粗制羊皮碗。等老伴儿把水烧开给四人一一倒满,让大家稍息片刻,让老伴儿给大家煮棒子面麸皮糊糊。
    曹旋端起碗来,送到马平嘴边,马平微微张嘴,喝了一口曹旋递来的热水,无力地看了众人一眼,也没言语,便又靠着墙闭上双眼,满脸痛苦的表情。
    曹旋见状,知道马平伤势严重,要是光靠这点吃食,对他的身体恢复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就是徐淑婉只怕也咽不下这样的吃食,她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东西,她家的狗吃得都比这好。
    曹旋把目光瞄向了兔窝里的那两只兔子,实在太过瘦小,根本没什么肉,煮熟了都不够塞牙缝。曹旋听到堂屋里的羊叫了一声,眼前一亮,有了主意。他从炕上跳下地来,走到老汉面前说道:“大爷,和你商量个事。”
    老汉说道:“什么事,你只管说。”
    曹旋指着屋里的马平说道:“大爷,你看和我一起的那个兄弟,他路上受了些风寒,身体有些虚弱,我想找点有营养的吃食给他补补,可是看你这家里也没有什么滋补的东西,你看把羊给我们杀一只吃怎么样?”
    老汉还没开口,正在往锅里添水的老伴儿急了,连忙说道:“那三只羊可是我们的命根子,我们老两口养老就靠着这三只羊呢,要是给你们吃了,就要了我们的命了。”
    曹旋说道:“大娘,你别急,你这一只羊一年能给你带来多少利?”
    老妇人说道:“这羊夏天的时候剪羊毛,能卖几十文,生个羔子养大又可以卖几百个大钱。要是把它们吃了,可就断了我们的财路了。”
    曹旋又问道:“这一只羊能卖一块大洋吗?”
    老汉接过话来说道:“这冬天的羊吃不上鲜草,都掉膘了,哪能卖那么多?现在就是两只羊卖一块大洋也没人要。”
    曹旋听了,微微一笑说道:“大爷,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给你两块大洋,你给我杀一只羊,现在就煮了,咱们大家一起吃顿手把肉,我看你们这光景,只怕也有些时候没吃肉了吧,正好一起打打牙祭。”
    曹旋说着从锦袋里掏出两块大洋给老汉递了过去。
    老妇人见曹旋真拿出了大洋,没了言语,心怀感激地把目光看向了曹旋,老妇人知道这羊要是卖上两块大洋的好价钱,那自己老两口这一冬天可就吃喝不愁了,就连开春种地的籽种钱也有了着落。
    老头连忙把曹旋伸过来的手推回去,说道:“后生,使不得,这可使不得。你在我家吃顿饭,让你花两块大洋买我一只羊,这不成了明抢吗?这可不是咱坝上人的风格,这要是传出去了,让村里人怎么看我呢?我还有何脸面在这村里待下去?”
    曹旋把钱塞到老汉手里,笑着说道:“大爷,你别客气了,我是个做生意的,也挣了些钱,不差这两块大洋,咱们就这么决定了。我挑一只个头小的吃,大的给你留着繁殖小羊。”
    老汉怔怔地看着手里的大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曹旋过去把个头小的那只抓在手里说道:“就它了。”
    老汉死活不干,非得要把那只个头最大的抓来杀了,曹旋拗不过他,只得听从了他的意见。
    老汉吩咐老伴儿烧水,自己找出一个瓷盆,从灶台上拿起一把剔骨刀,放到院子里。然后找来一根绳子,把选好的羊给拉了出来。坝上百姓,半农半牧,平素善养牛羊,杀羊那是拿手好戏,根本不用别人帮忙。老汉嘴里咬着尖刀,把羊四蹄攒起,放倒在地,一把将羊头拉起,把瓷盆放在羊脖子处,然后把咬着的刀拿在手里,往羊的喉管处捅去。冒着热气的鲜血汩汩流到了瓷盆里,羊挣扎几下,便没了动静。
    一炷香的功夫,老汉就把羊宰杀停当,大卸八块,把羊肉全部放到锅里去煮。农家贫寒,除了一把盐巴,再无其他佐料,尽管如此,随着腾腾热气的冒出,浓郁的肉香已经四散飘开。满屋的腥臊恶臭已被彻底掩盖。
    惊吓过度的徐淑婉放松下来,竟然和海棠依偎着昏昏睡去,曹旋看着受伤的马平和满脸疲惫的徐淑婉,心里升起一股歉疚,本想着带他们出来过几天清静日子,谁料到却让他们跟着自己受了惊吓和磨难,都是自己不好,把他们带到如此境地。马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只怕自己真的要大开杀戒了。曹旋想到这里,眼中闪过一道腾腾杀气,心中愈发的对疤脸和李丁之流恨之入骨。
    坝上农妇,尤其是出身贫寒之家的,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吃过什么大餐,由于祖祖辈辈与羊为伴,她们煮手把肉那可是与生俱来的绝技,人人无师自通。
    老妇人听着锅里翻滚的声音,看了眼满屋子蒸腾的雾气,停下手里拉着的风箱,向着屋里喊道:“羊肉煮好了,都出来吃吧。”
    曹旋闻言,把徐淑婉主仆和马平喊醒,睡眼惺忪的几人闻到浓郁的肉香,不禁都精神为之一振,头脑清醒了起来。马平休息了一阵,精神也为之好转,虚弱地问道:“二爷,哪来的肉味?是不是我快不行了,发起了癔症。”
    曹旋笑道:“你没发癔症,我给你煮了手把肉吃,好让你的内伤恢复得快些。”
    几人说着,老妇人已经用一个黑色的大瓷盆满满端来一盆肉。曹旋去喊在院子里正忙着给自己几人的坐骑喂草饮水的老汉进来一起吃,老汉夫妇二人觉得自己已经收了羊钱,羊肉是人家的,便坚持不吃。曹旋硬是把他们拉到炕上,大家围着肉坐下,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几人真是饿急了,也顾不上再相互客气,拿起一块便大肆咀嚼起来,如同风卷残云,没多大功夫,满满一盆手把肉被几人吃了个精光。老妇人又去锅里捞出一盆放到炕上。已经吃得差不多的几人,吃相这才文明起来。每人又勉强吃下一两块肉,老妇人为大家盛来肉汤,大家都喝了些,然后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往后退去。人活着,追求的目标有很多,其实仔细想想,终极目标无非也就是一顿饱饭而已。
    曹旋几人看看天色不早,准备起身告辞。老汉让老妇人把剩下的肉全部盛在一个小竹篮里,让曹旋带在路上吃,曹旋不肯,老汉不断谨让。曹旋看老汉态度坚决,只好留下一半,倒出去一半,并答应老汉将篮子里的肉带走,老汉这才罢手。
    曹旋又悄悄地拿出一块大洋给老汉放到风箱上。
    曹旋几人拉马走出门外,正准备上马,却见先前来过的那个丐童正蹲在门口的石头上,听到曹旋等人出来,赶紧站起身来,挡在马前。
    曹旋说道:“你这个孩子怎么死缠烂打,都给过你钱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候着呢?”
    丐童说道:“先生,再赏我几文钱吧,我家有病重的老娘,也几天没吃饭了,快要饿死了,你行行好再给点,救救我娘的命吧。”
    从院子里跟出来的老汉见状说道:“看,让我说着了吧,这些无赖花子就不能惯,给了他那么多钱,他还不走,反倒觉得这钱来得容易,又来继续讨要了。”
    老汉话音未落,谁知这丐童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曹旋的面前,上前抱住曹旋的大腿,哭诉着说道:“先生,求求你,行行好吧!可怜可怜我这个苦命的孩子。”
    这孩子年龄不大,倒是善于察言观色,脸上透着机灵,嘴里说出来的话,也是一套一套的,看着他凄惨的样子,让人不忍拒绝。
    曹旋心生怜悯,又从腰上解下锦袋,摸出三个铜板给他,丐童一手去接铜板一手依然抱着曹旋的大腿。
    曹旋把锦袋塞到腰间,看他还不起来,就问道:“钱也给你了,怎么还不撒手?”
    丐童说道:“大爷,我在这里闻了一下午的肉香,我都几年没尝过肉味了,大爷开恩,赏小的一口肉吃吧。”说完开始摇晃曹旋的大腿。
    曹旋耐他不过,心里也有些烦躁,说道:“你先起来,我给你块肉吃,你这个孩子比那苍耳还能粘人。”
    丐童抓着曹旋的皮袄,从地上站了起来,嘴里不停的说着谢谢。曹旋从马背上的篮子里取出一大块羊肉给他递了过去,丐童接过肉来,狠狠咬上一口,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跑去。
    见丐童跑远,曹旋几人和老汉夫妻二人作别,骑马上路。几人漫无目的,沿着大路,一路前行,直待天黑之前找个地方落脚。
    曹旋几人走出数里,眼看着就到了大乌登山东麓的山脚,半山腰上的奶奶庙已经若隐若现。徐淑婉抬头看着面前的山坡,对曹旋说道:“辅同,今晚我们去哪里住宿?”
    曹旋指着山上的庙宇说道:“这座庙大概就是刚才那老汉说的奶奶庙了,我看这边山脚下再不见村庄,要想找人家投宿只怕得翻过这座山了,不如今天咱们就去庙里歇息一晚。”
    徐淑婉说道:“那老汉不是说这庙被花子们占了吗?里边脏乱不堪。只怕这些花子也不愿意让外人落脚。”
    曹旋笑着说道:“你忘了吗?我也曾是个流浪街头的花子,我和他们有的是共同语言,和他们套个近乎,肯定得给咱们让个地方出来,到时候心情好的话还可以施舍他们几枚大钱。”说着不经意的往腰间的钱袋上摸去,结果什么都没摸着,他又前后左右摸索了一番,依然空空如也。
    曹旋叹息一声说道:“淑婉,坏了,你给我的钱袋不见了。”
    徐淑婉说道:“该不是掉到路上了吧,我们返回去找找。”
    曹旋说道:“你们暂且在这里歇息,待我返回去寻找一下,找到钱袋咱们上山歇息。”
    徐淑婉几人下马休息,曹旋调转马头,往回走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