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的手抖了一下，原本要将娜娜另一只袖子也整理好的手，突然也停了下来。
    “父亲？”他面无表情地看向黑衣人，声音冷淡地问道：“怎么突然要来看她？”
    看到少爷不爽的表情，黑衣人便知道自己没能揣测正确对上司的意思。
    他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听说是，笙小姐跟副家主提议的。具体原因……属下不知。”
    “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黑衣人低头应了一声，如获大赦般迅速退出了房间。
    娜娜敏锐地感觉到了枭的情绪变化，她轻轻握住枭挽袖子的手，柔声说道：“抱歉，让叔叔白跑一趟了……”
    “没事，他本来就是回本家交任务。来看我们只是顺路，不用特别在意他。”
    说罢，枭突然站起身来。
    略长的刘海投下了缕缕阴影，遮盖住他的眼神。
    见他起身，厌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枭随便扫了一眼警戒中的厌，完全没把他当做对手。而是看着病床上的娜娜说道：“娜娜，真的要和我分手吗？”
    少年的声音平静又认真，令娜娜有些陌生。像是海面上是露出一角的冰山，扭曲狰狞的浪潮全部隐没在冰川下的黑暗中。
    甜蜜的青苹果汁逐渐凝固成黏腻恶心的触感，让掌心的皮肤变得略微有些紧绷。
    娜娜略微有些不舒服，她小幅度地甩了甩手。
    “枭……你知道我为什么提分手吧。”娜娜放下了拉住少年的指尖，好像每一个字都说得耗尽全部的力气。
    她一字一顿道：“我不想死。”
    枭垂下眼，沉默半晌才淡淡的道︰“好。”
    “厌，还有你，别在那里装死了。”枭指着桌上放着的一瓶矿泉水，对着厌说道：“既然你这么坚持要带娜娜走，那我们就来一场公平的赌约。如果你能通过，我就亲自放你们离开。但如果你输了，就永远离开娜娜。”
    “我接受。”
    厌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枭顺手接过娜娜喝过一半的瓶子，在桌子上摆出了侧立的姿势。
    “你也喝一半，然后瓶底剩下一部分水。将瓶子朝着天花板的方向，用手向上抛。如果你能一次性让瓶子侧立在桌子上……就算你赢了。”
    厌在旁边的柜子上，拿过一瓶水将瓶盖拧开，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他看着剩下的水：“你，说到做到。”
    然后一样将水瓶抛向天空。
    落在地上遥望着寻找平衡的水瓶突然……不太科学的震动了一下，然后摇摇晃晃平缓地落在桌面上。
    是……标准的侧立。
    “我赢了。”厌看着病床上的娜娜，肯定地说道：“娜娜。和我走，一起。”
    枭看着惊讶得嘴巴微微张开，露出洁白贝齿的娜娜。少年握住瓶子的手紧了紧，像是怕自己后悔一样，睫羽低垂……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娜娜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这一次她发自内心的……和少年告别道：“枭。”
    “……再见。”
    少女在门口处深深的看了枭一眼，便转身跟着厌离开了。
    娜娜走出门口，看着走在前面却对道路极为熟悉的厌。对于他如何上来的经过，她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还有一件事……
    “厌，等我一下，我回去拿一下东西——马上就回来。”
    娜娜立马回头走进了房间。
    枭躺在她刚才躺过的位置上，埋在洁白柔软的被子里。电视剧里的节目已经被关闭了，阳光慷慨的洒在房间里，室内被烘得暖洋洋的，却显得他有些落寞。
    “娜娜，是……后悔了吗？”
    见她回来了，枭从床上起身走向了她的方向。
    像被突然而来的甜蜜冲昏了头一样，少年的眼神中，突然迸发出了难以忽视的光彩。
    “枭，其实……”
    少女的声音有些干涩，手指捏着衣摆无措的沐浴在期待的目光中，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的大声说道。
    “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我回来拿点吃的再走。”